此刻，我真的沒有勇氣，去真誠地面對她——這一個我最中意的女孩子。

哪怕，她已經近在咫尺，我卻反而不敢去表達我對她的感情。

作為一個契約師，我和普通人之間的距離太遙遠了。

“現在該怎么辦呢？”香季問我。

這時候的她，眼睛里泛著血絲，表情里帶著擔憂。她的長發，幽幽地搭在肩膀上，隨著時而到來的微風，零星地飄舞著。

她怎么就像一個深邃而漆黑的隧道，偶爾地閃過一絲終點處的光芒，將我給深深地吸引住了呢？

我的眼光，只能從她的嘴唇，掃過她的短裙，最終離開她修長的腿，卻不知該停在她身上的哪一個去處。

“是需要水晶球，或者龜殼之類的東西來占卜么？”香季望著我失神的摸樣，打斷了我的思緒。

“不用！”我搖了搖頭。同時，我回過了神，開始仔細地思考當下的問題。

“我需要用到些東西，你在這里等我！”我這樣吩咐道。隨后，我悄悄走進了家里的一條密道，并從密道盡頭的地下室里取出一個卷軸。

我將卷軸放置在客廳的桌上，輕輕地展開：“契約師其實不需要占卜。我們只用和鬼界的朋友締結一些互惠互利的契約，之后，我就能召喚鬼界的朋友，讓他們為我提供一些特別的信息了！”

“聽起來真的好厲害，締結契約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嗎？”香季問。

“恩，很難！”這一個簡單的問題，觸發了一些不堪的回憶。我于是用力地，將那些難受的念頭通通驅逐出了我的腦袋。

“幫我關掉燈，在點亮兩只白蠟燭！”我這樣吩咐香季。

“恩！”于是，香季關上了燈，拿起桌上的火柴，點亮了原本就備在桌上的白蠟燭。

“接下來就是召喚的儀式了嗎？”香季的情緒突然雀躍了起來，有一些按耐不住興奮的情緒。

“噓！”我示意她不要發出聲音。

緊接著，我念起一些特別的咒語。

“ka，xi，du，i—ou（連讀），bi—u（連讀），ki，ku，sa－i，duo！”這就是一個簡單的召喚咒了。在念咒之后，我用牙齒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卷軸的空白處用血，寫下了一個繁體的‘來’字。

“痛嗎？”香季忍不住發出了聲音，關切地問我，隨即，她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對不起，我發出聲音了！”

“沒關系的！”我盡量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與此同時，有一縷不太和諧的微風，吹滅了桌上的一只白蠟燭。

“他來了！”我說道。

香季害怕地望了我一眼。隨后，她那雙細膩的小手，就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

“不用怕，它不會傷害你的！”我話剛落音，就有一個黑色的影子飄過了我們的眼簾。

借著僅剩的一支燭光，我能夠看到，那個影子停在了客廳的天花板上。

“zi，ka，lu，si－a，ma，ti，mi－ou！”那影子發出了這樣的身影，我知道，他的話的意思是：“你找我來做什么？”

“我們契約師召來的鬼，只不過是鬼的一部分，叫做鬼影。你看！”我指了一下天花板，“我們現在能看到他的影子里面，有一個類似人類心臟的影子，那就是他的弱點了。你如果不想見到他，只要扔東西去打他的‘心臟’，他就會逃之夭夭了！”

我這樣說，是想緩解香季對未知事物的恐懼。

果然，了解了鬼影的弱點，香季的手就沒剛才抖得厲害了。

“鬼影說話和人類說話是不同的，我現在用他的語言和他交流，好么？”我溫柔地問香季。

“恩，快問吧，知道瑣言的下落比較重要……”香季說。

“ku，jiu，mi－a，duo，xi，mu，ha，suoyan（你知不知道一個女孩子的下落，她叫瑣言）？”我對鬼影問道。

“suoyan（瑣言）？ka，ka，mu，bu－ao，ha－i，ti（哈哈，她已經死了）。Si，hi－o，tete，mi－ou，ku，da（你不知道她的尸體就在你家）？su，su，mo（太好笑了）！”天花板上的鬼影說到這里，突然令人戰栗地笑了起來。

“tuo，ku，yi（我要走了）！”鬼影說。

于是，我在卷軸上，寫下了繁體的‘滅’字。隨即，鬼影徹底地消失在了我們的眼前。同時，剩下的那一盞白蠟燭也熄滅了。

房間里，驀地只剩下從窗外投射進來的一點點月光。

“果然，瑣言的始終（或者說是死亡），同我有很必然的關系。我認為，有8成以上的可能性是我殺了她！”我盡量冷靜地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它怎么說？”香季捏緊了我的手。

我牽著香季，走到客廳的開關面前，打開了燈。

“恐怕，她已經不在人世了！”我醞釀了一會兒情緒說道。

“怎么會？”香季猛然推開了我的手，不敢相信我給出的答案。

“那么，那么，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么她的尸體在哪里，兇手是誰？”香季問，“對不起，我不是要質疑你的能力，我只是太不敢相信了！”

“恩，我明白。”我轉過了頭，不太想被香季看到我的表情，“打聽兇手是誰，尸體在哪里，可能就不在我能力的范圍了！”

“恩，對不起。你義務幫我卜算，我已經萬分感激了！”香季說，“都是我害的，我出的餿主意害的！”

“對不起，我要先離開了！”香季打開了我的屋門，“我想去再找找瑣言，改天，我再謝謝你！”

“香季！”我的喊聲沒能留住香季。

咚。

這是門關上的聲音。

“莫非認真的是我殺的！”香季離開之后，我壓抑的，洶涌的情緒立即涌上了心頭。

我關上了客廳的燈，再一次召喚出了鬼影。

“ku，lu，yi，yo－e，mu（有完沒完）？”鬼影有一點憤怒。

“yi，luo，yi，ku，nong，nu－i，sisi，v－i，ku（信不信你不說尸體在哪里，我殺了你）？”我拿起桌上的刀，狠狠地扔上天花板，死死地插在了鬼影的‘心臟’附近。

“nong（不）！wu，li，dia，hi（埋在后院）！si，tu，ha，yo，tete（其他就真的不知道了）！”鬼影看來很害怕我的下一刀，會讓它飛灰湮滅。

我明白，以鬼影的能力，它應該也不會知道人是怎么死的，或者我昏迷以前發生了什么。

于是，我放走了鬼影。之后，我便從地下室拿起一把鐵鏟，來到了屋后的院子里。

“這里的土壤有翻過的痕跡！”在昏暗的院子里，我發現了一處異樣。

查查！

我動手挖掘了起來。

不一會兒，我發現鐵鏟挖到了一些質感特殊的東西。

同時，我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借著月光，我能夠看到，一些個殷虹的鮮血混合著土壤沾滿了我的整個鐵鏟。

又過了大約2分鐘吧，一個驚悚地現實擺在了我的面前。

“呵呵，看來真的是我殺了瑣言呢！可能性在九成以上！”面對現實，我扶著頭笑了起來。

當下，在不勝光明的月光下，有一尊被我挖的爛糟糟的女性尸體，面目全非，卻又十分安詳地躺在我的腳下，繼續地永眠。

然而，那一個赤裸裸的土坑，就像一個黑夜的傷疤，如此模糊，卻又如此清晰地，雕刻著一種很仔細的痛，給我的心里，涂上了厚厚的一層涼颼颼的恐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