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恩和你分開以后,再也沒有和別的人在一起。”
聽了這樣的回答,艾耳終于恢復了知覺。剛才提問時候的緊張和窒息,一掃而空。
“因為他早已經離開人世了!”說話人的表情,似乎正因為咬字時候用力過猛,而在臉上留下了深深的皺紋。
“所以,你根本沒有必要去敲這扇門。不管你和他以前有著怎樣的故事,愛與恨,恩或怨,都已經成為過去了!”那人站在安恩的家門口,背靠著身后的防盜門,極其不悅地看著艾耳。
那眼神仿佛在說,安恩落到今天這樣的結局,根本就是你一手造成的。
“你這個兇手!”那人雖然沒有這么,卻已經狠狠地將這句話傳達到了艾耳的心中。
“怎么會這樣!”艾耳跪倒在安恩的門前。
誰也不知道,艾耳此刻的心情會是怎樣。然而誰都能看到,艾耳那一雙蒼涼且凄切的眼睛,無力地望著自己纏繞著繃帶的手腕,又望著那一扇鐵門的時候,硬生生掉下的那些淚水。
那一些努力掩蓋著主人內心傷痛的淚水,無聲無息地劃過了,找不到合適表情的臉頰。
“那么這條短信呢?”艾耳掏出懷里的手機,將自己收到的短信交給對方。
“親愛的某某。
我忘記了你的名字,并且來到了一個讓我迷惑的地方、
這里并不是北極或者南極,卻終年只有一個季節,那從不飄雪,卻冷得讓人恍若置身虛空之境的冬季。
當然,如果說有一點點潔白如柳絮,飄舞如韻律的雪,那么這個城市,也就不至于讓人這般得絕望了……”那人用一種木然的神態,緩緩地閱讀那幾行簡單的文字。
“多像是安恩的口氣啊——多情且憂傷,如果不是安恩已經…….那么我一定會以為是安恩寫的短信!連號碼也是?”那人驚訝地張開了嘴,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嘆道。
“不過,安恩的手機掉了。或許是有人搞的惡作劇吧,請你趕快離開這里吧!如果你敲開了這一扇門,那么,你不過是為安恩的母親又增加一筆傷痕罷了……”那人收起了驚訝,轉而用一種勸告的語氣,讓艾耳離開這里。
“墳在哪里?”
艾耳沉默許久,凝息問道。
于是,不多久,艾耳抱著一束耐寒的菊花,來到了城郊的山坡上。
喵!
凱瑞還是跟在艾耳的身后,寸步不離。就仿佛,它早已知道安恩的死訊,所以今天終于領著艾耳,來探訪一下這一座刻下了安恩姓名與生辰的石碑。
喵!
這一聲貓叫,就好像對一個老朋友的緬懷似的。
“沒想到,那一刻就是永別!”艾耳直到跪在墳前,用手指撫摸著墓碑上面的刻印之前,都還對安恩的死亡懷著一絲絲的僥幸。
要是,安恩的朋友只是騙我呢?
要是,這又是作風特異、愛作弄人,又滿腦子奇思妙想的安恩所編排的一出惡作劇呢?
要是,這僅僅是一場夢呢?
要是,一年前,那一個飄雪的夜里,艾耳根本就沒有對安恩那么絕情,也根本沒有和安恩分手呢?
“我果然很狠心,這一年再也沒有找過你,也沒有打聽過你的任何消息!”但是,只有艾耳此刻崩潰的淚水,落滿了一地的真實。
喵,喵!
凱瑞的叫聲,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化作了一句句的應和。
“連凱瑞也覺得是這樣吧!”艾耳眼神黯然,“對,我背叛了我們的感情。我以為我離開你以后,可以毫不留戀地過沒有你的生活。直到昨天,我對你的思念,就好像毒藥一般發作,而我卻絕對不敢去找你。終于,我用刀子割開了我的手腕,然而我卻明白,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那一刻,血水濕透腳下的地板。我們的往事就那么一幕幕地,從我的腦海一閃而過。9月20號,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日子。我穿著一件紅黑格子的襯衫,藍色的牛仔褲。你則帶著一臉明媚的笑容,穿著一件白色的針織衫,讓我心動。那時候,我很在意自己襯衫的長度,在我動作較大的時候,會露出我的肚臍。而你,則對為講了很多好笑的笑話,似乎比我一生聽到的笑話還多……”
“我還記得,10月08號,你抱著一束盛開的玫瑰,在整條街的人面前送給我。那時候,我和你為了一件小事而爭吵,明明在冷戰,卻不曾料想你會假裝生氣,背著手地走近我,送上了一束玫瑰和一句生日快樂……”
“當然,我也還記得在那蒼白的醫院里,我們打掉我們孩子的時候,你用手擦去我的眼淚,為她取下的名字安米。可是,你又是否還記得,當時的你,許諾的那一句,今生今世永不離開我呢……”
“或許,你只會記得我和你分手時,冷漠的表情,以及惡毒的口氣吧!”說到這里,艾耳的口氣變得那么得絕望,以及無助。
“甚至,我竟然沒有來得及向你說一句對不起,你就變成了一具埋葬在厚土底下的一具骷髏?”艾耳說,“多希望,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少頃,艾耳將凱瑞摟入了懷中,放肆的痛哭。
“真的么?”這一次,應和的卻不再是貓的叫聲,而是一句實實在在的人語,“你真的,希望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么?”
于是,艾耳的哭聲被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