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為何我所愛的人，留給我的最后一句話，竟都是對不起。而我，就只能無奈的接受。

上天，你是何等不公。一次一次嘲弄于我。緣何這等吝嗇與我，緣何給了我的希望，要悉數盡收回去。

我近乎呆滯的抱著卿生，不知道多久。任娘推門進來，見著這一幕，在我身邊說著什么，我聽不見，聽不見。直到她走過來，想要拉起癱坐在地上的我，我才發了瘋似的嚎叫：“不要，不要。不要碰我，不要過來……”

任娘嚇壞了，慌忙擺手：“我不過去。夫人，你冷靜，冷靜一點。”

我望著懷中緊閉雙眼，毫無生色的卿生，理智一點點恢復過來。

我抬起頭，對任娘勉強一笑，道：“任娘，后事有勞你了。將我與相公同葬。此恩此情下世定當報還。”

不等任娘反應過來，我拾起飲徹，當胸刺了進去。

是心極痛，刺破了心，便不會再痛了。我無限眷戀地看著卿生，默默的說：“卿生，嫵兒這廂隨你去了。等等我。”

解脫的劇烈疼痛，讓我失去了知覺，聽不到任娘掩不住的尖叫聲。

恍如夢中，我走回了殷司谷。我四下尋找，喚：“卿生——卿生——你在哪兒？”

空曠的谷中，充斥著我的回聲，除此之外，再無聲響。我奔走在熟悉的山路，靠近竹林的時候，聽到一點聲音，我大喜，循著聲音跑過去，出現的竟不是卿生，而是一對看著分外眼熟的少年少女。

少年怔怔的盯著少女，少女疑惑道：“我與你，遠日有冤？”

少年不懂她為何有此一問，搖頭，道：“并無。”

“近日有仇？”少女靠近一步，繼續問道。

少年忽然笑了：“也無。”

“既然遠日無冤近日無仇，緣何公子將我似仇人般望著？”少女咄咄逼人的直視少年。

少年偶露出難為情神色，尷尬道：“咳咳。孤聽說這北秦有妖精出沒，特領了人來這捉妖，不想與眾侍衛失散了，姑娘可知如何尋人？”

他是父王。我震驚了。我奔過去，大叫父王。他像是沒聽到般，我伸手去觸，卻隔空了。恍然想起，我已離開人世，我竟錯走進了父王的回憶。

那少女該是娘親司柔。我聽得娘親咯咯笑著，笑聲似銀鈴般清脆悅耳。她俏皮道：“妖精？這偌大北秦，從來只有我孤身一人在此居住，何來妖精？”

“姑娘，姓甚名誰。緣何孤身一人獨居于此？”

“稟王。小女子名喚司柔，自幼無親無故，圖此處安靜便居于此。未知王駕，多有冒犯，還望恕罪。”娘親恭恭敬敬地回父王。

父王瞪大眼睛正想問娘親怎知他便是王，一想剛剛自稱為孤，便笑了：“姑娘，可愿隨孤入王宮，嫁于孤？”

娘親想了一想，道：“不辭。不過，小女子有一請求，還望王成全方可。”

“且說。”父王很是好奇，這個女子會提出怎樣的要求，是要權還是要利。

娘親搖頭，道：“小女子不要權不要利，只求他日出生孩兒，能隨母姓司。惟此愿矣。”

父王望著娘親真誠的眼眸，想問為何，終是沒問，點頭應了她。

娘親稍微收拾了下，便隨父王出了殷司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