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冷一冷道：“怨你？世間之事本就無償，我又如何能怨你。”

 他的眼神微微晃動，嘆了口氣似是失望，“你這樣說，我倒愿意你怨我了，你要是怨我，就證明你原來是在乎我的?！?

 我搖搖頭，站起身，迎著窗外的月光走至窗口下，拿了刻著秦雀銀勺撥一撥燭臺上的燈芯，再拿了桌上的火折子點燃。身邊豁然開朗起來，絲絲微風撲的火苗輕輕閃動。我轉身去看他，月光如銀，就這么灑在他身上，終究從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絲不愿。

 我呼了口氣，道：“你的膽子這樣大，如今我也已經是婉儀了，你這樣出入這里，縱使你是烏澈國的二皇子，要讓皇上知道了，也是死罪。”

 他的眼神突然豁亮起來，“我進的來，自然是有出的去的把握?！彼粢惶裘迹澳闶窃趽奈颐矗俊?

 我一笑，眼里滿是疏離，“若是東窗事發，到時候恐怕我也是在劫難逃?！?

 他的語氣里滿是嘲弄和自諷：“當初我若知道你回晉國是要入宮，我是千萬個不愿意的，你走后我本想去追，恰逢父皇病重，才錯過了尋你的機會，一別三年，我從來沒有放棄過尋你，我想過千萬個結果，可如今這樣的身份見著你，你已經是別人的妻，城兒······你當真如此無情？”

 我心下慌亂，“城兒······”回避道：“這里已經沒有蘇小城了，我是婉儀——流蘇。”

 他頹然，牢牢看著我，似是不相信我的無情，只仰頭，咬著牙，幾乎是一字一句，“婉儀······呵呵呵······”他悲極反笑，向我走來。

 秋日常見落花，此刻依舊是滿堂的落英，古人常言逢秋悲寂，我從窗外望出去，黎合宮滿滿一殿堂的燭火，這樣一副景象，耳邊似乎是叮嚀的嗚咽。

 我強裝鎮定，卻忍不住隱隱顫抖，幾乎是憤憤道：“我身負血海深仇，若是茍且獨活，我蘇氏滿門在九泉之下也要怨我?！?

 他輕輕一哂，走近了我，微微瞇著狹長的眼眸來看我，“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也能做到，我父皇已年邁，且皇長兄中庸無為，他早已經有意將皇位傳與我。”



 我一揚手止住他的話，截然道：“你瘋了？用天下百姓的命來換我蘇家幾十條性命嗎？你這樣做怎么能算得上是明君？！又要叫后世如何來論你，又叫我如何處之？！”





他頹然轉首，“此次我來晉國，便是為了商榷條約之事。”



 “條約？”我輕輕一哂。

 “想來歐陽池也不會對后宮內卷論朝堂之事，你可知道晉國這些年一直與烏澈交好，只不過如今烏澈這些天國強兵盛，我父皇在歸天前有意伐晉，爭回我烏澈過去散失的領土?！彼粢惶裘迹竦溃骸霸S是，快要兵變了?！?

 我的心猶如被灌了石鉗，整個人頓時僵住，夜里嘩嘩吹起的大風叫我覺得心寒，耳邊那句“兵變”如重錘砸了下來。

 他話鋒一轉，長眉緊蹙，“若真的兵變戰，你可愿意隨我去烏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