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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圓圓心下也迷惑，怎么楊媽媽說這些話，可不是要讓自己得罪了所有的姐妹嗎。

楊媽媽沉默了一會兒，仍舊回轉身坐下，端起茶杯，不緊不慢，輕聲問道：“圓圓，你可算是我們迷樓的第一號美人，可，……”說著話，楊媽媽一揚手，茶杯連同燙熱的茶水就“啪”的拋到了地上，登時摔了個粉碎，一小塊尖利的瓷片彈了起來，緊貼著陳圓圓的耳邊飛了過去，圓圓又是一驚，只忍著委屈，繼續受審。

“可你的心性為什么落得如此下賤！”楊媽媽拿手指著陳圓圓罵道，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圓圓低著頭也能感覺到頭頂拔罩的怨氣。

“誰讓你把鄒樞帶進臥房的！南曲的規矩你還不懂嗎，這十幾年的飯你都白吃了！”楊媽媽一席話說得陳圓圓心下更委屈，想著“又不是我的錯。”

“你覺得委屈？”楊媽媽已然看出了她的心思。

“圓圓不敢，請媽媽教導。”陳圓圓趕忙忍著眼淚說。

楊媽媽輕嘆一口氣，又看看四周站著的姑娘們，這才語重心長地說：“自古以來，妓女都是供男人們糟蹋取樂的，不過是為了活下去罷了，多少清白的好女兒，只因無依無靠便必須依賴這條作踐自己的路過活，你們一個個都不知道努力給自己掙張臉嗎？南曲賣藝不賣身，這是多少江南名妓用一輩子的努力掙來的規矩，陳圓圓你算個什么東西就敢把它丟到一邊去！”

“圓圓錯了，下次再不敢了。”陳圓圓這才有些理解了。

楊媽媽輕輕哼了一聲，隨即笑說：“我也不是說要讓你們一個個當貞潔烈女，真如此，連我在內，一人一根麻繩吊死算了。”眾人聽了紛紛笑起來。

圓圓又有些迷糊，這楊媽媽到底什么意思啊。

“南曲的規矩，只是平常時候賣藝不賣身，若真有哪個男人想要你們，也不是不行。”楊媽媽說著話又看著陳圓圓。“包養就可以，要求么也不多，先拿五千兩銀子做聘禮放在我這兒，再專門準備一所宅院，丫鬟，婆子一應俱全，還要每個月固定支取五百兩銀子給你們，只要哪個男人允諾如此養你直到他去世，那我也樂得把你們一個個嫁出去。”

這下陳圓圓才明白過來。

“唉，這么幾年了，怎么就沒有一個男人愿意包養你們呢？真丟死我的人了。”楊媽媽一臉不屑，“有本事，就大大方方的把自己嫁出去，否則就給我安分點。”

楊媽媽一揚手，“你們先下去吧，圓圓留下。”

顧媚便帶著其他人先出了屋子。

陳圓圓還跪著，也不敢吭聲。

“過來。”楊媽媽說。

陳圓圓站起身，一步一步挪過去，一臉淚水，滿臉無措。

“疼么？”

“不怎么疼了。”圓圓小心應答。

“不怎么疼，那就是還有點疼。”

“疼點好。”楊媽媽接著說，“疼點好，疼點就長了記性，省得以后吃苦。”

圓圓忽然覺得一直兇巴巴的楊媽媽其實并沒有那么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