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遲疑中，阿康心理感受到一種焦慮。一種毫無頭緒的焦慮。阿康轉頭向窗戶外看去。發現天空時晴時陰的，沒有風。對面家屬樓中常出現美女的窗戶拉著厚厚的窗簾。許多家的窗戶把陽光的一部分反射回教室。阿康注視了一會發射在同學書上的陽光，明明暗暗的。下意識的用手提了提領口，阿康覺得有些燥熱。

自言自語道：“靠，今天得下雨。”

同桌看了他一眼之后，繼續木納地盯著英語書上的單詞。阿康覺得同桌這種樣子很白癡。本來不會單詞還要繼續盯在那里。而自己左右張望，看看窗外的風景多好。

總之，兩個人行為不同。不學英語這一目的是相同的。

“你在看英語么？”阿康調侃著同桌。

“嗯。”同桌點點頭。

“看會了沒？終于能不能過？”阿康問。

“不知道，剛剛好像有幾個沒寫上。”同桌看著書說。

“那我考考你。”阿康拿過書看到第一個單詞，不會讀，用中文問∶“政府。”

同桌：“啊？”

“政府用英語怎么讀？”阿康問。

“它是怎么拼的？”同桌反問。

這一句反問，讓阿康自始至終都覺得深奧。沒有弄清楚是怎樣一種思維歷程。

之后，同桌笑了起來。一顆虎牙露了出來。阿康本來想說：去，你問問云朵。正好我也不知道。等云朵把頭轉過來。好有說話的機會。但看了看云朵，想了想。還是覺得不要這樣比較好。心中又浮起了小難過。

“你喜歡過別的女孩么？”阿康不自覺的問。

“有啊，怎么沒有。現在依舊喜歡。”同桌確定。

“那有沒有向她表白？”阿康看了下時間邊問道。

“表白過的。”同桌點頭。

“你怎么說的？”阿康問。

“來，妹妹。呵呵抱抱。哥哥最愛你了。你愛哥哥么。”同桌用陳述的語氣說：“我昨天就這么說的。”

“兄妹戀啊？”阿康難以置信。

“她本來就是我的妹妹，我叔的女兒。”同桌又說。

阿康有一種被耍了的感覺。那一刻真想把同桌變成“我叔的女兒。”

阿康跟同桌說完話，覺得天氣更加悶熱了。

阿康決定還是要和云朵交流一下。看看云朵是什么樣的想法，覺得這樣穩妥些。

剛準備把紙條遞給云朵，自習下了。同學們合上書，要么補沒有寫完的作業。要么伸了伸懶腰。要么繼續剛才沒有討論完的話題。

阿康覺得張口說反而更加不好說，但還是硬著頭皮拍了拍云朵的肩膀，云朵轉過身，阿康卻問：“你今早吃早飯了么……”

剛醞釀好的話被阿康扼殺在有些忐忑的情緒中，還浪費著感情。

“吃了。”云朵轉過身來說。

“噢。。。。”阿康決不能再次浪費感情了：“其實。。。我想問。。。。那首詩。。。”這才是阿康真正想問的。

“哪首？”云朵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樣。

“就是四十五角什么的那首。你今早剛給我的。”阿康說。

五分鐘之內就這幾句沒有什么太大意義的對話，就又上課了。阿康十分不甘心。那種感覺就好比一個人去商店搶鹽，商店只剩最后一包鹽的時候還是給自家留的。真是一種失落的感覺。

第一節，又是數學課。在老師上講臺的時候。真不如給阿康一張床。

“剛剛我批了一下昨晚的作業。大部分同學做的都不好。大部分同學中的小部分同學做的極差。”老師用手推了推寬厚的眼鏡。但左手拿著一小摞作業的時候卻沒有顯示寬厚的心腸。

“這些同學的作業，質量極差。有些事抄襲的，有些是胡編亂造的。下面我點一下名字，聽到名字的同學中午留一下。”老師的臉拉得很長。

果不然，阿康的名字被再次提及。他整個中午都將奉獻給學校。阿康被兩個老師同時留下，榮幸極了。連他本人都笑了起來。

當然，數學作業只要出了問題。少不了梁子的份兒。

梁子慶幸沒有自己的時候，最后一個點到就是梁子的名字。

兩個人相視后，都苦笑了起來。都是在幸對方大的災，樂對方的禍。可是最后還要互相照應。真是對手般的朋友。

中午，天終于陰了。沒有一絲風。如果憑空放一張紙或一根羽毛之類的。應該會出現滯空的現象。但實際上空氣是會流動的。因為老師摔在阿康面前的數學本沒有滯空。而是重重的落在桌子上，而且很響。

今天中午是數學老師，在放學的時候，阿康對云朵說：“你等我一下，我很快的。”云朵答應。沒過一分鐘數學老師捷足先登。當把第一個同學叫上講臺的時候。英語老師又來了。由于英語老師是男的而且又是班主任。把中午的機會讓給了數學老師。英語老師是在晚上。

數學老師是女的又不是班主任，聽說跟校長有些“交情”。不止阿康的班主任，每個老師對數學老師態度都很不錯。

當阿康回到座位上，看到自己的作業，心想：云朵，你還是回家吧。

阿康的作業老師沒有批。只是提了兩筆好字。字曰：重做。阿康看到這兩個字。就像死囚斬首示眾的時候行刑官扔到面前的“斬”一樣絕望。

“阿康會做不？”梁子湊了過來。

“不會，你呢？”阿康反問。

“我要會的話干嘛不回家吃家？要會昨晚我就會了。”梁子說。

爾后，兩個人七抄八抄的。然后互相抄。

終于寫完了。

“時間也不早了，你們趕緊回家吃飯吧。下午來了繼續寫。”老師半個小時候回來教師說了這么一句。

梁子同阿康費了好大力氣弄完了作業。老師竟然不看。二人覺得白忙活了。但能回家是很讓人高興地。阿康說，快走，回家吃飯。其實是怕云朵等著急。于是跟梁子飛快的跑出教室，跑出折磨了他們一個上午的地方。

室外更加悶熱，讓人喘不過氣來。阿康教學樓。兩件事都讓他難受：一件事呼吸困難；一件事是云朵沒有出現在校門口，回了家。

阿康心中多了一種失落的感覺。

“你準備回家么？”阿康問。

“你不回家吃飯啊？”梁子問。

“我又不想回了。”阿康說著就給奶奶打電話。告訴奶奶不回家吃飯了。

“抽煙不？”阿康又發問。

梁子當然不會拒絕。

阿康給了梁子一根煙，自己點了一顆煙。

兩個人走到了鐵路上，路邊零星地開著牽牛花。鐵軌旁歪斜的扎著生了銹的警示牌。上面寫著：珍愛生命，注意安全。可是不知道看這塊牌子的是路過這里的人多一些，還是這條鐵路上的鬼多一些。

“你看。”阿康把云朵給他的詩拿給梁子看。

梁子看過以后說：“你可以啊。”

“你說她是真心的不？”阿康問梁子。

“看這首詩應該是真心的吧。我又不是云朵，我怎么知道？”梁子抽了一口煙：“你真不回家啊？”

阿康說：“不回。”

“那我要回家了。太餓了。”梁子朝家的方向走去，又問了一句：“那你呢？”

“我？我轉一圈，然后去吃飯。你先回吧。”阿康說。

“好，那我回了啊。”梁子說完轉身走了。

阿康一個人走著，不知不覺就賺到了云朵家附近。阿康想過去又不敢過去。想讓云朵知道自己在這，又不想讓云朵知道自己在她家附近。無奈又顯得矛盾。仿佛墻角的草，被風一吹卻不知道應該像哪邊倒。

索性，阿康又去一家賣東西的地方，買了幾只零煙抽了起來。覺得無聊了。就湊到老年人下棋的地方看他們下棋，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個四五六來，就要到一旁抽著煙。時不時往云朵家問看一眼，看了十幾眼后走到了云朵家門口。

在云朵家門口有一片空地，實際上是一個寬闊的十字路口。路中間有兩三只狗在大鬧。時而兩只，時而三只。路邊停著幾輛低排量的私家車，有幾輛阿康經常見。經常見的那幾輛都是為了補貼家用而買的“黑車”。不用像出租車一樣計時，很便宜，還有講價的余地。工薪階層最喜歡做這樣的車。當地交通部門倒是覺得這樣的車擾亂了出租車市場，很反感，所以會有很多黑車模仿成私家車的模樣。男司機每天拉著不同的老婆或者親戚。女司機每天拉著不同的丈夫或者親戚。

在最后一輛偽裝的私家車旁邊是一棵柳樹。由于下身的樹皮被人們扒的已經蓋不住樹干了。出現了走光，柳樹當然很難過，未老先衰了。再往后看是一條鐵路，就是阿康剛剛所在的那條鐵路，經常又客運或者貨運的車通過。

阿康看了看云朵家，他正對著廚房，廚房的窗子開著。但沒有看到云朵，阿康有一種望眼欲穿的感覺。

阿康在云朵家門口待了幾分鐘，云朵竟然出現了。那種天氣帶來的悶熱的感覺已經沒有了。

云朵迎面走來。

阿康剛準備開口。聲音已到唇邊。

“快走！我媽！”云朵急促的說。

阿康馬上尋找掩體。一個健步在另一樓后躲了起來。一會兒，探出頭去。看見云朵媽正捧著一盆洗完的衣服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原來是晾衣服，阿康舒了一口氣。今天真是洗衣服的天氣，自己洗幾遍，老天再洗幾遍，真干凈。阿康想。

“你怎么在這？”云朵邊看著她媽走遠邊問道。

“我。。。。。。”阿康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阿康明顯感到微微有一滴雨滴在額頭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