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冰晨嘆口氣，走到她面前，仔細看了看她的臉，沒發現哪里有傷，才發現她一直捂著下巴。

冼冰晨去拽她的胳膊：“拿下來給我看看。”

“不要，”林亦彤往后躲，“你又不是醫生。”

“你信不信你這樣會永久性破相？”

林亦彤有些驚愕的看著他，眼里多多少少有了恐懼，看他沒有惡意，才慢慢挪開了自己捂著下巴的手。

冼冰晨看到，林亦彤下巴上鼓起了蠶豆大的一個包，紫褐色的淤痕在白皙的臉上甚是醒目。

習慣性的皺眉，冼冰晨放開她的手：“等著，我去買藥。”

林亦彤剛剛已經在浴室鏡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樣子，現在看他沒有笑自己，還說去買藥，臉色多多少少和善了一點。

冼冰晨走到門口又回來了：“那個，最近的藥店在哪里？”

林亦彤扯過一個抱枕就按在臉上：“不知道。”

“你不知……”冼冰晨有些無可奈何的看著她。

林亦彤偷偷露出兩顆眼睛：“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又不怎么吃藥，都是丁雯買給我的。”

冼冰晨盯著她，一邊恨恨的從口袋里面拿手機打給丁雯，一邊開門走了出去。

林亦彤看著他的背影吸吸鼻子，抱了抱枕發呆。

*

回來的時候冼冰晨買了大包小包的藥，帶著一身初春夜里特有的寒氣關上了門。

“過來，我幫你上點藥。”冼冰晨拿棉簽沾了藥水走過來。

林亦彤從沙發上坐起來，“我自己來就行了。”

冼冰晨看她態度堅決，便不再堅持，把手里的棉簽給了她。

林亦彤對著鏡子里自己的傷痕唏噓了一陣子，然后才開始慢慢上藥。但是因為眼睛看不到下巴那里，林亦彤總是覺得自己弄偏了，藥水涼涼的，擦在臉上怪不舒服的。

冼冰晨實在看不下去，“行了，還是我來吧。”

手里拿著棉簽，冼冰晨用眼睛的余光看林亦彤的表情，像往常一樣是懶懶的，沒有睡醒的樣子。

“你一向這樣的嗎？”冼冰晨問道。

“哪樣？”

“神經大條，迷迷糊糊，冒傻氣，”冼冰晨頓了頓，“還有這類的詞，我想不到了，你自己想吧。”

林亦彤仰著頭給他擦藥，只是吃吃的笑。

“你一個人住，這樣早晚會出問題的。”冼冰晨指出要害。

藥差不多上好了，林亦彤仰著的頭終于可以垂下來。

“出問題……”林亦彤揉了揉脖子，“那也沒怎樣啊，又死不掉。”

冼冰晨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不懂她的意思。

林亦彤摸摸鼻子：“就是有一年初冬的時候，小區里面還沒有放暖氣，吶，你知道啊，冬天里洗澡那么冷，我就自己在房間里面生爐子，”林亦彤的表情有些俏皮，“結果，我把爐子放在浴室里面洗澡，洗著洗著就覺得困，好想睡覺，然后，我就在浴池里睡著了。”

冼冰晨的眉頭擰得更緊：“那不是……中煤氣了？”

“是啊，”林亦彤仿佛在講一個故事似的，“后來丁雯來找我，敲我家門怎么都敲不開，就叫季偉把門給撞開了。進來就發現我自己在浴池里面睡著，頭往一邊歪著，暈過去了。”

冼冰晨還是有些不明白：“然后呢？”

“然后送醫院嘍，丟臉著呢……”林亦彤拿過沙發上的雜志來看，“丁雯后來跟我說這樣挺危險的，最好不要在封閉的空間里生爐子。恩，她就是這么說的。”

冼冰晨看著她的臉愣了一會，然后哭笑不得的說：“林亦彤，你能活到現在還真是命大。”

林亦彤沒有說話，只是專心看雜志，濕漉漉的頭發鋪散在沙發上。

冼冰晨也靠在沙發上，有些窒息的沉默。

“一個人的生活，還習慣么？”問出這句話，冼冰晨自己都被自己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