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有風拂過,掀起破舊的窗紙,呼呼作響,他將畫卷放在掉了漆的桌子上,之后緩緩抻開,花頻頻淡淡望著。是幅人物像。畫上的女子布衣素顏,笑容明媚,只一眼,她便驚住了,“這是謝丫頭!”
裴羨之也似是一驚,凝目瞧去,手指點了點畫卷下方的小字,“看這里。”花頻頻湊過去,不由念出了聲,“吾妻,小白。小白?!”她猝然抬頭,緊緊盯著傅清恒,“謝丫頭就是小白,我可以作證。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清恒依然淡定,只道:“這是家弟所畫,若無意外,謝小姐應該是……家弟的發妻。”房間里靜了靜,花頻頻驚得都站不穩了,裴公子從身后扶住她,臉頰貼過她腦后的黑發,淡淡問:“傅弟名喚傅延至?”
謝小榕喊的那個名字,顯然大家都知道了。傅清恒聞言頷首,又想起還未招呼兩人坐下,略顯尷尬,“坐吧,一時忘了,見諒。”
花頻頻已穩住心緒,這方發現裴羨之的姿勢,忙站穩了身子。裴公子就此退了兩步,尋了個凳子坐下,又聽她問:“若真是如此,謝丫頭該喊你大哥,可那日你為何不與她相認?”這未免太奇怪了!
傅清恒撩起衣擺也坐了下來,解釋道:“之前家里出了事,我受了傷,醒來后忘了很多事。這幅畫是我在整理舊物時發現的。問了鄰里,才曉得這是弟媳,但我奇怪為何沒在家里見過。鄰里又說她與家弟早已和離了。我與家弟生得像,因此那日她將我錯認成家弟,我雖認出了她,但一想既已和離,便沒什么關系了,就裝作了不認識。”
聽到此處,花頻頻貿貿然問道:“那傅弟現下在何處?”找到他就好辦了。豈料,傅清恒雙眼蒙上一層暗塵,只道:“家弟已經去了。”
一路默然,花頻頻抱著跟傅清恒討來的畫卷與裴羨之走到了絡雲繡莊正門。她又慢吞吞走了兩步,忽而停下,心里躊躇片刻,便問了出來:“裴公子可還有事?若無事,我要去見溫老板。聽聞你與她交情不錯,不如一同去看看她?”
然,裴羨之展眉一笑,“不了,裴某有點瑣事,就先回了。”她心中磨牙,面上自然頷首,“那就不強求了,裴公子忙去吧。”語罷,旋身進了繡莊。身后的裴公子瞇了瞇眼,低喃,“差點被你算進了。”隨即搖頭輕笑,也離開了。
溫如意是個頗為彪悍的女子,性子爽快,毫不做作,經商才能不亞于花夫人,如今絡雲繡莊不僅拿到了京城大半的繡品生意,還在各地開了分莊,再者她和花夫人生意上來往密切,花頻頻與她頗為熟稔,又在刺繡上有共同話題,遂相交甚深。
這會兒她正在院中的花圃前辣手摧花,腳邊倒了個酒壇子,花頻頻一進院子就被撲了一鼻子的酒氣,無奈扶額,“您能不能少喝些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