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美人計（二）
- 癡情闊少壞情人
- 木子小白
- 2956字
- 2009-07-02 16:59:35
橘色的夕陽把石子路和海鷗的翅膀都染成了暖暖的顏色，只有海水，仍然那么一望無際的碧綠著。
“羅爺爺，看來我今天回來晚了啊！”舒白邊說邊把自行車停在正在收畫板的老人身旁，跳下車幫老人收拾東西。老人須發皆白，穿件很舊的白T恤，越發的顯出被海風吹的紅撲撲的臉龐。
羅爺爺瞇起眼睛，笑呵呵的看著舒白，一臉頗為關切的表情。
“我換了新工作，所以回來晚了。”舒白對羅爺爺打著手語。
“為什么突然要換工作啊？”羅爺爺同樣打著手勢問。
“報仇。”舒白看著顏料桶輕輕的說。
羅爺爺向舒白投去詢問的目光。
“賺的錢比較多。”舒白邊比劃邊仰頭沖羅爺爺笑笑，越過老人的肩膀，舒白的目光落盤旋在不遠處的一群海鷗身上。
這海鷗本是她和秋揚的海鷗，這海，也該是她和秋揚的海。
他們就是在這碧色的大海邊第一次遇見，彼時，他們都只有六歲，剛剛上了學前班。
舒白早已經記不得當時的樣子，可是后來秋揚一直不厭其煩的和她說兩人初見時的光景，以致舒白現在想起來的，就全都是秋揚暖暖的描述：扎了羊角辮的自己和穿著海軍服的秋揚拿了面包屑在喂一大群海鷗，來了幾個搗亂的大孩子，把海鷗都轟走了，舒白急得要哭出來，秋揚就走過去拉了她的小手說，有我呢，不怕。
于是，同住在海邊的兩個孩子從此就成了青梅竹馬。
舒白比秋揚小半歲，秋揚就自告奮勇成了舒白的小大人，無論舒白遇到什么困難事兒，秋揚都會拉著她的手說，有我呢，不怕。
秋揚果然說到做到，念高中那會，舒白的爸爸在做生意賠光了所有錢之后自殺，媽媽忍受不了突然的貧困，跟一個有錢人出國了，撇下從小嬌生慣養連衣服都不會洗的舒白和一間空空如也的房子。那時舒白真的連死的心都有了，是秋揚把她拉離了崩潰的邊緣，照顧她的生活，教她如何過日子，如何洗衣燒飯，和她分享本來就沒有多少的生活費，甚至在高考的時候，絲毫沒有猶豫的把舒白的志愿一字不落的抄到自己的志愿表上。
接到錄取通知書那天，舒白因為不知道如何解決學費哭得梨花帶雨，秋揚就把她拉到海邊，對著碧色的海水大喊：我愛舒白。當時舒白也沒想到秋揚要做出這么驚人的舉動，嚇得止住了眼淚，不知所措的紅了臉，秋揚就牽了舒白的手，柔柔的說，一輩子我都陪著你，有我呢，不怕。
那天秋揚眼中動人的光芒，幻化成了最動人的誓言，舒白怎么都忘不掉。
本來舒白以為，時間會帶著自己和秋揚這么安靜柔軟的走下去，走到兩個人都白了頭發沒了牙齒的時候，相攜來到海邊喂海鷗，她做噩夢也沒想到，永遠溫暖的秋揚突然就沒了溫度。
看見秋揚在相框里帥氣的沖她微笑的時候，舒白才知道這噩夢是真的，她還沒來得及哭，秋揚的媽媽一個巴掌就扇了過來。要不是為了養活你，揚揚就不用一邊念書一邊打工賺錢，他不去送外賣，就不會出車禍，就不會死！秋揚的媽媽邊罵邊打，旁邊是秋揚憔悴的父親和年邁的爺爺奶奶，誰都沒有伸手攔著。舒白也沒有還手，她就任秋揚的媽媽一巴掌一巴掌的打在自己臉上，一直打到秋揚媽媽的手都腫了，舒白既沒有躲也沒有哭。秋揚媽媽終于停下手，看著舒白饅頭一樣的臉哇的哭了出來，閨女，阿姨不是有心的，阿姨不是故意的。舒白就抱住秋揚的媽媽，說阿姨您要是覺著打我能舒服，您打死我都行。
出車禍之前，舒白給秋揚打了電話，問他感冒好點沒有，還發不發燒，怎么還不下班。秋揚說好點了，本來要下班的，但是突然有人打電話來，說下午叫的披薩，現在上面放的香腸有點味道，要退掉或者再重新換一個沒有香腸的。舒白就說這人怎么這么矯情啊，下午叫的這都幾點了啊，肯定自己給放壞了，大半夜的他想干嘛啊，不吃自己扔了得了，你跟他說你發燒了，不能去。秋揚就說老板講這個顧客是個有錢家的小少爺，是常客，今天何楓把自己的差事托給咱們，咱不能把他的名聲砸了不是，再說這也沒大半夜呢，才八點剛過嘛。舒白不說話，秋揚就哄她說寶貝你別著急，我把這個披薩給送了就去你家，你想吃什么夜宵不，我給你帶去。
可是秋揚再也沒給舒白帶去夜宵，在送完披薩去舒白家的路上，發著高燒的秋揚連人帶摩托車一起沖破防護欄跌進了海里。
從披薩店的賬單上，舒白知道了叫秋揚退外賣的電話是赫赫有名的桑氏企業的少爺打來的，他是那么有錢的人，別說扔一個披薩，就是扔幾臺車都沒有問題，為什么他要給秋揚打那樣的電話，是大少爺耍脾氣，還是有錢人習慣性的捉弄人？舒白恨死了他，如果沒有這通近乎于胡鬧的電話，秋揚應該好好的下班，帶著夜宵到她這里，然后和她一起順利的畢業，找到工作，結婚。
但是沒有這個如果，桑家少爺打了這通對他來說無所謂電話，秋揚死了，秋揚的家也搬離了這個有海的城市。三年里，舒白一直活在對秋揚綿延不絕的想念里，她也只能活在這樣的想念里，她是那樣的依賴秋揚，爸爸死后，她的一切就是秋揚，秋揚就是她的一切，哪怕是想念，也只有他，才能讓她支撐著活下去。
當然，又如果不是舒白偶然得知的高中好友董然正在桑鼎百貨化妝品部當部長，如果不是董然說桑家少爺飛揚跋扈不務正業而且尤其好色，舒白也不會辭了手語教師的工作，拜托董然讓她去桑鼎上班。
見到桑濮的時候，舒白也有那么幾秒鐘的錯愕，她完全沒有想到一個頤指氣使花天酒地的墮落公子哥竟然能生得如此的帥氣俊朗，瀟灑挺拔，活脫脫一個偶像劇的男主角，尤其是一雙桃花眼看向舒白的時候，放出的光芒是那么的璀璨奪目。
這分明就是要舒白哭出來才好，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像極了秋揚的，那樣動人的光芒，就跟天上的月亮一樣，再黑的夜空，都被感染得溫暖起來。
舒白在心里咬了無數次的牙，終于沒有哭出來，面前的男人生得是美是丑，他的眼眸是怎樣的顏色怎樣的光亮，對她來說都是一樣。他害死了秋揚，他害死了她青梅竹馬的戀人，她要復仇，她絲毫不會手軟，他令她失去了一切，她也一定要讓他嘗嘗失去一切的滋味。
“舒白。”
低沉的男聲打斷了舒白的思緒，舒白抬頭，何楓靜靜的站在舒白家門口，他總是那么端雅清俊，即便是現在，手里拿著的是方便飯盒。
“等很久了？”舒白看了看何楓，低頭從包里掏出鑰匙，擰開了門。
“還好，沒多久，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晚？”何楓問。
“我換了新工作，要培訓，就回來晚了。”舒白說著，把何楓讓進了屋。
“給你，小籠包，還是熱的，”何楓說著把塑料飯盒放到茶幾上，“當老師不是挺好的么，怎么突然換工作了，換到哪去了？”
“謝謝你。桑鼎百貨，賣化妝品，同學介紹的，工作不累，掙得多。”舒白說，從冰箱里拿出一瓶冷藏的白開水，倒了一杯遞給何楓。
“賣化妝品就是掙得再多也總是不如老師穩定，何況你一個女孩子……”何楓秀氣的眉毛糾結到了一起。
“何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要什么，要干什么，”舒白喝了一口水，輕輕的吐著氣，“還有，你不用總是對我這么好，我會過意不去的。”
“我是想替秋揚好好照顧你。”何楓盯著舒白握著玻璃杯的細白手指說。
“我說過多少次了，秋揚的事，你沒有責任，不用你出于好心照顧我，我不想別人同情。”舒白說，轉過身去。
“舒白，”何楓猛的從背后抱緊舒白，“我喜歡你！”
“對不起，何楓，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我沒法喜歡你。”舒白低下頭，淡淡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