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昔人影
- 無曲癡,逆輪劫
- 墨兮公子
- 3031字
- 2015-10-27 18:09:50
那聲響似乎十分惹人注目,歌舞不平,庸華等人的視線卻早已落了過來。
她眼中的那人,卻似從未聽到一般,直立而孤傲。風姿啞然。他站在那里,似乎她等待了多少年都是無妨的。云端中飄過,落得一身仙氣。隨后她便被打入了塵埃里,一場相遇,多年的委屈溢了出來。終究是個這樣的人,最傷心的樣子,只會給最在乎的人看。
可是他冷漠的神情,竟似陌生人一般。久久不曾落去的花瓣粘在他的衣衫上,灼灼之桃花,耀眼光芒。那分明便是——白子畫。
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那琰姬似笑非笑的光芒遺落了回來。無曲心中一驚。頓時空了一下。庸華看到,卻沒注意她,既說,“還不給姑娘收拾了?”
幾個站在一邊的侍女伶俐的便過來了。庸華隨意看了幾個人一眼,當即選了兩個漂亮的美人便作罷。幾個官員也各自隨意看了看。只剩了七八個伶人。那最后一個,神色清冷,恍若天人。
她深吸了一口氣,方才之事溫若似乎并不在意,可她戰戰兢兢,這樣的情景,最要不得的,便是用心。否則讓人知道她與太息的關系,指不定又是利用。
此時此刻,溫若越是不在意,她就越是害怕。
到了琰姬,這里只有兩個女子,按道理,無曲本就是沒理由說些什么。她心中越發緊張。
卻見白子畫并不躲避之嫌。若是旁人也就罷了,她何嘗不知道,站在這些人之中,他又何等挺拔出色。
而琰姬此時像她看來,故意這般的笑,手指輕微抬起,念道,“你,過來。”她說的輕佻,卻笑著十分溫和。無曲心知她是看到了,看到她那般驚慌失措,才故意為之。
殊不知此女好勝心極強,白子畫想必是逃不過了。
她心下慌亂,又想起溫若,轉臉便道,“幫我一次,溫若,可以嗎?”
近乎低聲下氣,她低下頭,半分臉面也不要。幾乎懇求的抓住了他的衣角。
男子的表現異常平靜,還是如往常一樣的笑,“宓兮,你就那么在乎?”他說的莫名其妙,隨后很快便轉口,“說罷,什么事?”
他方才的口氣,陰冷深沉的厲害,恍惚間她以為是聽錯了,倒也不計較太多,只道,“那個人,那個伶人不可以,不可以被琰姬帶走。你幫我搶回來好不好?”
她笑,從沒有這樣嫵媚的笑過。眸中帶了溫和。連口氣,都是哄騙人的。
溫若也笑,手拉了她的手,在場的人有幾個看到了,也不多說。“人是我送去的,怎好這樣做?小宓,你若愿意,大可自個兒想法子,我一向覺得,你是聰明的。”她聽完那半句話,整個人周身都是冷氣。冷笑一番,卻不見方才的模樣,“你逼我?溫若,你可不要后悔。”
她再也不看他,只是任憑那琰姬如何對白子畫,都沒有了半絲怒氣。
端端坐在那里,聽琰姬說,“我今日沒什么好的興致,獨獨看著這個不錯,太子殿下,可會應允?”
本來只是一個伶人,她用不著問這樣詳細,顯然琰姬也察覺出此人與眾不同。更是處心積慮與她做對,那眼光分明不像初見之人。無曲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她,只好搶先道,“太子殿下,宓兮今日既來了,便是太子之客,雖說是若公子帶著,卻有一不情之請。”
她先站起來,做足了禮數,將溫若撇得干干凈凈。庸華,倒是驚訝,也無不妥之處,便叫她說來,“宓兮想要,他。”
她眼光直直望過去,想要穿透那人的視線,白子畫,若真是白子畫,怎會站在這里。她彎了彎唇角,自嘲道。
那琰姬見站在身旁之人晃了一晃,也只是笑道,便是她說了這么一句話,也無半分的不妥,連絲毫怒氣都不見。反而庸華極是驚訝。無曲也并不著急,“如今少傅大人在朝中任職,太子殿下,望您不看僧面看佛面,賣他師父一個面子。”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插手政事,只是此時既泄露了自己的行蹤,也甚是無法。
庸華似沒有想到,順而反應過來。息少傅是當今皇帝極為倚重的臣子,此時得罪了,是否也是麻煩。只是這女子看起來甚是年輕,若不是跟著溫若,他也未必會注意,原來,竟與息少傅有些關聯。
想到此刻,他也算是反應過來,心中有了法子,道,“父皇年前頒發國策,其中有一條便是說這伶人,如今,你上前來。”
他望向那白衣伶人,他走上前來時,身上的清冷氣息不變,有幾分的順從摻雜在里面,無曲愣神,似乎從來就不認識他,但那樣的氣息,不是別人會有的。
“倒是個好的。琰姬,你可愿意讓他自己選擇?”
他說的話中分明有絲威嚴。而隨行的幾個臣子,看著她的模樣眼光甚是奇怪,歌舞升平,倒也聽不得他們私下里說了些什么。
那琰姬模樣不變,余光掃過溫若,竟帶了一絲溫柔。此時無曲卻是沒有注意到的,若是她不愿,此時便再無轉圜的余地,她無曲,也就不得不闖一次禍了。
“殿下這話可就是小瞧了臣了,雖說是有這么一條規矩,可他怎么說也是個伶人,傳出去,有兩個當朝之人爭著搶著倒貼著,也并不好。”
她說話婉轉,卻絕不留余地。溫若置身事外,無曲無法,便只道,“若,我偏要呢?”
堂中有幾人已是著力不足。被她這話嚇到。琰姬的眸子瞬息變得陰冷。隨后又笑著朝她道:“宓兮姑娘?你可知道,便是少傅他親自來了,也不可不賣這個面子給我。”
她在諷刺她。無曲抿嘴,狀似思考。抬頭時見那白衣伶人望著她,多是惶恐不安,心下雖然失望,卻還是溫和一笑。那伶人依舊一個表情,只見她眼睛彎了彎,她這才想起自己仍披著面紗,倒也不在意。
剛要開口,便見一小廝從她身后徑直穿過,附在庸華耳邊說了些什么,他眼眸一下子睜大,整個人有驚愕之意。隨后歌舞驟停,一個突兀的聲音傳來,“哦?原是這樣?琰女史,不知本官應怎樣賣你個面子?“
無曲皺眉,那一瞬間卻也著實松了口氣。若不是他來,此次場面也著實收不住了。
琰姬比她早些看到太息,終是收住了猖狂的樣子,起身低頭便道。“少傅說笑,下官怎敢?”于是太子看了一眼,不免忌憚。見他走到無曲面前,那些官員也終于沒有再用那奇異的目光看著她。
無曲倒無暇多想,太息一上來,便走到她跟前,什么話不說,朝前看去,行了一禮。“太子殿下,上個月閩南災情的事,臣已然上報皇上,上奏薦與殿下。這些是地形圖,皇上將此事交予了殿下,望您不負眾望,凱旋歸來。”
他目無表情,幾個人便將那一摞子書卷抬了上去放到他的案上后齊齊退下。
那庸華臉色不太好,卻也沒有當場發作,只冷冷瞟了一眼她與琰姬,無曲默。他這才提起了方才的事,“至于這個人,下官來時已聽聞,一小小男伶,不防。”
他還沒說完,就見那琰姬有些心急的開口道,“少傅說的是,一小小男伶,自然該讓與宓兮姑娘才是。”
無曲心下已有計較。許久不見,太息玩弄政權的本事,越發精到了。
“少傅的話也算是講完了,宓兮姑娘,本宮便不奉陪了。”他本沒注意到宓兮,后來想起些什么,控制住沒有發作,甩手便走。無曲并不知閩南的事,也料想不是什么好差事,忽然笑了笑。
望向那白衣伶人的眼神越發溫柔。卻忽然又兩道目光注視著,她奇怪,不知溫若什么時候走的,卻見太息也笑,溫和的笑。像回到了當年。
“師父,可滿意?”
可見他說話陰陽怪氣,定是進來的時候便認出那人的臉。無曲沉吟,剛要點頭,卻見他不知何時已朝外走去。琰姬此時正望著她,依舊是那眼神,那伶人也十分聰穎,自個兒便走到了她跟前。無曲笑,連步履也一模一樣呢。
于是,她拉起他的手,像很久很久之前一樣。
“姑娘,少傅請您同乘。”
她走出去,便見不遠處只停著一輛馬車,隨從也不多。卻沒再見溫若的轎輦,想是料到她會生氣,也沒有再等她,此時,她才真正覺得此人之心思不純。
她點頭,跟著那小廝走。走近了,那小廝低頭剎那,似是發現什么,臉便有些紅。無曲一愣,只見那伶人掙脫她的手,先一步上了馬車,隨后扶著門沿,一雙白皙的手便伸了過來。見她一直沒有動作,他又笑了笑,溫柔的像是能將人融化成水。
溫柔?這個詞似乎從未從白子畫身上出現過。
無曲緩緩搭上他的手,只借著一股力便輕易被拽入他的懷中。那懷抱,竟還是熟悉的淡淡的香氣。她心中一顫。蓄在眼眶中的淚水差點兒就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