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姐姐？”

南宮璟瑜輕咳幾聲，對著楞神的攬月使了個眼色，醒過神來的攬月暗暗自責，唉，美色、美色，真是讓這瑜兒給迷了心竅兒，連要辦的正經事兒都給忘了。

攬月口中念念有詞，“浣衣局奴婢金花給怡王請安，請問王爺，哪些是需要奴婢清洗的衣物？”

腳下卻一刻也不停歇的在屋內四處走動著……

打開那冒著裊裊輕煙的純金四腳馱龜熏爐，攬月湊近聞了聞，不錯，就是這味兒，“瑜兒，這薰香你聞了多久了？”

“就這幾天，孫管事剛換的，說是有除乏醒神的功效。”

“還換了些什么？”

“呃，被子也是香香的，瑜兒一上床就犯困！”

攬月聽罷疾步走向內側的寢室，伸手揭開疊的規整的緞被，湊在鼻子下聞了聞后又仔細翻看了一番，連繡枕也沒放過，唔，九陽草的味道，哼哼，真是有高人指點啊，攬月輕蹙的眉頭驟然緊蹙起來。

南宮璟瑜一雙美目緊緊跟隨著那忙碌不停的素色身影，心底有無限暖意涌上心頭，這種溫暖與娘親的一樣，也是自娘親去世之后他第一次感受到的。

此時，攬月已手腳麻利地把房中的各種擺設和用品都看了個遍，又給瑜兒把了個脈，心下便確定了幾件事，就在這時，清脆的敲門聲驚醒了房中的二人，“爺，該喝藥了。”

攬月心中“咯噔”一下，心道，這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轉眼望向默默閉上眼睛，一臉平靜的南宮璟瑜，只見他紋絲不動地躺在檀木椅上，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緊閉的雙唇沒有一絲血色。攬月知道，他在忍耐，一種無法反抗的忍耐。

眼前又浮現出那日他服藥后的痛苦和無助，這種無法抹去的記憶如今又再一次殘忍的在她眼前發生——

婢女手端托盤走了進來，冒著絲絲熱氣的湯藥散發著濃郁的藥腥味，充滿了整個廂房。

咦？這是什么味道？攬月皺了皺眉頭，心里暗暗思附著。

“沒用的東西，還不端進去，是想給主子喝涼的嗎？”一聲低沉的怒叱打斷了攬月的冥思，是孫管事，看來她是收到風聲了，來的可真快啊！

孫管事步入廂房，意有所思地掃了一眼呆立在一側的攬月后，方才對著閉眼假寐的南宮璟瑜，彎腰恭聲道：“小主子，該喝藥了，奴婢知道您怕苦，還特意放了桂花糖，快快喝了吧，別讓奴才們為難啊！”

南宮璟瑜靠坐在躺椅上，動也不動。

“愣著做什么，還不快給主子端過去啊！”那婢女戰戰兢兢地端著湯藥在孫管事如利劍般的注視下，緩步挪到南宮璟瑜的身前。

半晌，南宮璟瑜才緩緩睜開雙眼，一對琉璃般的眸子如同蒙上了塵埃一般，灰暗而無生生。

呆立在一旁的攬月，雙手緊緊交握著一起，她怕，她怕自己會沖上前，揮手打掉那碗會要他命的毒藥。

躲不開，也逃不掉。當他顫抖著手，端起湯碗，仰頭喝下的時候，一顆淚水悄悄劃過了攬月的眼角，而他嘴角溢出的黑色藥漬則像一朵暗示死亡的墨菊，刺疼了攬月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