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間

“書揚，飯菜還合胃口嗎？”斯母客氣問道。

“可以的，味道很好。”安書揚一直都是笑容可掬。

“有沒有什么特別想吃的？明天我到附近的菜市場看看。”

“不用麻煩了，這些菜都很好。”

正熱絡地聊著，斯母瞧見斯敏兒在發呆。“敏兒？怎么了？快吃飯啊。”

“呃？哦……”斯敏兒這才反應過來。

坐在她旁邊的安書揚若無其事地喝著湯水，斯敏兒咽下一口米飯，覺得喉嚨里略帶苦澀。

晚飯過后，斯敏兒繼續承擔洗碗任務，斯母到佛堂念佛，斯父和安書揚則在客廳下棋。洗過碗，斯敏兒剛步出廚房，新抱回來的小狗跑到她腳邊找她玩，斯敏兒蹲下去將它抱起來。

小狗在斯敏兒手上轉了幾下，又想下去了，斯敏兒把它放下，走到父親和安書揚身邊，幫他們把茶水倒滿，安書揚親昵地牽過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旁，他一手繼續下子，另一手若有似無地摟著斯敏兒的腰。

斯敏兒想起他白天時哀傷的神色，不好再拒絕他，安靜地坐著。

到了晚上九點，大家都準備歇息了，斯父拄著拐杖回房間，安書揚在收拾棋盤，斯敏兒則把茶杯端到廚房清洗。

這時，斯母從她身后走過，輕飄飄地來了一句：“敏兒，晚上房門要鎖好。”

斯敏兒一怔，臉紅紅地應著：“嗯……”

收拾完畢后，斯敏兒回到二樓，安書揚的房間房門緊閉，她內疚地回到自己房里。她不知道安書揚對自己的感情認真到何種程度，但覺得自己一定是傷害到他了，都怪自己當初頭腦發熱讓對方扮演自己男朋友……要不然也不會給了安書揚希望，現在也就不會讓他如此失望了。

為了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斯敏兒請出佛像卡，擺放好后開始念佛懺悔。足足念了一千零八次，有點口干唇燥了，她才停下。

喉嚨癢得很，斯敏兒輕手輕腳地走下樓梯，到一樓去喝水。屋內一片漆黑，斯父他們還沒睡，房門半掩著，透出一道光芒。

斯敏兒經過父母房門前，聽見里面傳出談話聲。

“我覺得駿凱比較踏實一點……”斯母的聲音響起。“對敏兒也是一心一意的，我個人是比較喜歡駿凱啦。”

“書揚也很不錯啊。”斯父道：“我跟他下了幾盤棋，這小伙子EQ很高，他棋藝比我好，但是每次都會有意讓讓我，叫我輸也不會輸得太難看。”

“我覺得書揚太精了，太摸不透，敏兒跟著他怕是會吃虧。”

“夫妻之間哪有什么吃不吃虧的？再說了，你不講吃虧是福嗎？”

“話是這么說啦……但是駿凱被我們家辜負了那么多年，秀兒那樣欺騙他他都不介意……還對我們百般照顧……”

“駿凱也是個很好的小伙……唉，看他們對敏兒用情都很深，不管選了誰，另一個都會很受傷的。”

“是啊，我們在這里討論也沒用，關鍵是敏兒喜歡誰。”

斯敏兒聽得心里五味雜陳，她悄悄地退開了……

隔天

吃過早餐后，斯敏兒和安書揚陪著斯父到斯母昨天講的那個水庫去散步。斯父跟他們講述著自己的童年往事，兩人一左一右扶著他。

斯父自從回了老家，精神一天比一天好，除去走路還得拄拐杖，身體已經恢復了大半。正走著，迎面走來了一名年紀與斯父相仿的中年人，斯父喜悅地跟他打招呼，對方是斯父小時候的玩伴，兩人話匣子打開了，聊個沒完。

斯父與那人坐在大石頭上，一來是休息休息，二來也是可以暢聊。他讓斯敏兒和安書揚先自己去逛。

斯敏兒和安書揚保持著兩米外的距離，并排走著。她一直都警戒地把雙手放在外套的口袋里，讓安書揚想牽她都無從下手。

安書揚感覺她又變回了跟自己初相識的樣子，客套又生疏。他想起一個月前兩人去俱樂部約會的親昵情景，一股挫折又哀傷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知道斯敏兒和劉駿凱之間肯定是有所進展了，要不然斯敏兒不會對自己如此抵觸，看她的反應，好像已經名花有主似的。

他停住了腳步，斯敏兒走了幾步，困惑地也跟著停了下來，轉身看他。

“你跟凱在交往嗎？”安書揚開門見山地問道，斯敏兒臉頰一熱。

盡管已經多次親吻，但說跟他交往好像又不算，畢竟一個星期前，她還把劉駿凱看做是自己的姐夫。現在雖然已經真相大白，但對方一下子從自己姐夫變成男朋友，感覺不太妥當。兩人的關系可以說處在曖昧期，彼此有那么點意思，但又不是正式的男女朋友。

安書揚見她久久不回應，又問道：“難道不是嗎？”

斯敏兒搖頭：“不算是……”

“既然那樣，就不要拒絕我。”安書揚向她靠近了一步，斯敏兒不自覺地后退。

“安大哥……對不起，我……”

“我說了，我不想聽你說對不起。”

“安大哥……可是我……”斯敏兒為難地說：“我可能無法回應你的感情……”

“為什么？你并沒有交往的對象。”

“……”斯敏兒也說不上來，就是潛意識地覺得應該拒絕他。

“我不會強迫你現在就接受我。”安書揚含情脈脈地注視著她。“但我請求你，給我一點機會……不要那么防著我，可以嗎？”

斯敏兒向來心軟，見他說得如此深情，實在不好再拒人于千里之外。安書揚趁她沒防備，將她的手拉了出來，緊緊握住。

斯敏兒發現后慌忙想擺脫他，安書揚道：“只是牽個手而已，不可以嗎？”

斯敏兒說不出話來，只好任他牽著。

兩人走到一個養鴨場，上百只通體雪白的鴨子在水里游弋。水邊的風特別涼，吹得斯敏兒的小臉蛋都冰了，安書揚寵溺地捧著她的臉頰幫她搓一搓，又握著她的手給她哈氣。斯敏兒感覺他對自己真的很好，但不知道為何就是沒有動心的感覺。

“你接下來有什么計劃？”安書揚問道。斯敏兒把明年復學高考的事跟他簡單說明了。

“這么說，你明年上半年都會在學校里咯？”

“嗯。”

“那我知道了。”安書揚撫摸著她柔順的秀發。“剛好我明年上半年也要拍電影，正愁著沒時間陪你。”

“安大哥，你安心工作吧。”

“嗯，你也要認真學習哦，我會每天都跟你打電話的。”

“如果你很忙的話，也不用每天都打……”

“我可不會用太忙為借口而不聯系哦，每天不聽一下你的聲音我無法安心工作……”

如此癡情的話，換做正常女人早就心動不已了，斯敏兒懷疑自己是不是木頭心腸，居然毫無感覺，她都覺得自己太過辜負對方的感情了。

“我明天就要回去了……”安書揚不舍地望著她。

“嗯。”斯敏兒點頭。

“我奶奶說很想見你……”

“……”斯敏兒愕然地看他。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安書揚體諒地笑道。“總有一天能見到的，是不是？”

“……”斯敏兒覺得心好酸，看來安書揚是很認真地對待自己的，要不然也不會讓長輩知道有她的存在。可是她……又想向他道歉了，她真的想告訴他，自己不值得他如此喜歡。

兩人又逛了一下，便回去接斯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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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安書揚穿著藏藍色的英倫毛呢外套，帶著黑色圍巾，提著黑色行李包，風度瀟灑地下了樓。

斯敏兒等將他送到門外，斯母也是客套地跟他道別著，安書揚道：“伯父伯母，歡迎你們明年到上京來過年。”

“好的好的……”斯母笑著回應，雖然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她也不得不承認安書揚在禮節方面比劉駿凱做得要體面很多。

“敏兒在這邊就辛苦你們照顧了。”安書揚完全是女婿的口吻。

“哪里哪里，應該的……”

安書揚從自己的隨身行李里拿出一個長方形盒子，打開蓋子給斯敏兒看，只見里面放著一臺金粉色的嶄新手機。

“敏兒，這是給你的。”

“咦？”斯敏兒搖頭：“我的手機還能用……”

“你原本的手機可以繼續用，但這是我的專屬手機，只準存放我的號碼，知道嗎？”他略帶霸道地說。斯敏兒的電話號碼老是被劉駿凱惡意更換，他只有出這招了。

斯敏兒一直沒接過，安書揚的手也一直定在半空中。狀況有點僵持，她不知怎么辦好，見對方態度很堅決，不收的話會讓他下不了臺階，只好道謝接過。

安書揚又跟斯父寒暄了幾句，讓他好好保重，與三人道別后，他上車離開了。

車子駛遠后，斯敏兒正要回到屋內，這時，兜里的手機響了——是劉駿凱打來的。

“喂？凱……”斯敏兒略帶羞赧地喚道。

“喂？我家寶貝敏兒。”劉駿凱也開始會說點肉麻話了，斯敏兒抿唇輕笑。“寶貝在做什么？”

“剛剛送安大哥走了。”

“哦？那混蛋終于舍得走啦？哼……還混到這個時候。”

“你別這樣啦……”斯敏兒覺得他真是孩子氣。

“他沒對你做什么事吧？”

“沒啦……”斯敏兒覺得只是牽了手，應該不算什么吧，不過劉駿凱要是知道了可能也是要抓狂的。

“總之他走了就好了，我這幾天會比較忙一點，可能要晚上才有時間給你打電話哦。”

“嗯，好的，你辛苦了。”

“寶貝，拜拜，我要親親……”

“你別鬧了，拜拜。”斯敏兒笑著掛了電話，一扭頭就看到斯母用怪異的眼神盯著她。斯敏兒頓時不自在地起來：“媽媽……”

“敏兒……你喜歡駿凱嗎？”

“……”斯敏兒羞赧地垂下頭，其實她自己也不確定。

“你選誰，媽媽都支持，只不過，希望你能慎重考慮。”

“嗯……”斯敏兒知道母親欣賞劉駿凱多一點，但父親好像就偏向安書揚。

“駿凱是個很好的孩子，雖然有點孩子氣，但很有責任感，媽媽看得出來他對你是一往情深……不過，作為丈夫適不適合，我就不太好說……”斯母低嘆。

“嗯。”斯敏兒一直聽話地點著頭。

“書揚嘛……畢竟我們認識他的時間不久，他是怎樣的人，我們也不好隨便下定論。”斯母對處事圓滑的安書揚始終帶有戒備。“這兩位都是頂好的，就是不知道他們是真的想跟你過日子，還是只想玩玩。該如何處理……你自己一定要慎重考慮。”

斯母的顧慮很有道理，畢竟他們都還那么年輕，讓人感覺思想還不夠成熟，她也是擔心斯敏兒吃虧。

“嗯，我知道的，媽媽。”

斯母嘆息道：“你現在還那么年輕，就要面臨這些，媽媽覺得太早了點。”

“對不起……”斯敏兒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招惹回來的。

“也不能怪你，窈窕淑女君子好求嘛……不過，你現在先別煩惱這些事情，先把學習搞好。”

“好的，我知道了。”

母女倆邊說著邊回到屋內，斯敏兒看著偌大的房子里就只剩自己和父母，感覺一下子輕松了。

好了，該好好過自己的生活了，她在心里為自己加油鼓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