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聊齋 陰陽食指 奇怪的夢
- 夜聊齋 陰陽食指
- 老春
- 3095字
- 2009-02-14 15:15:39
西安事變后,國共兩黨開始了第二次合作,紅軍也隨之改編為*軍第八路軍和新四軍。國共兩黨的軍隊,在這緊要關頭終于握手言和,把槍口對準了共同的敵人。不久,張大富所在的部隊按照上峰命令,開到了抗日前線。很快,部隊就和小鬼子交上了火。這一交火才知道小鬼子有多厲害,張大富他們一個整編團,不到半天時間,就讓小鬼子給打光了。張大富從死人堆里爬出來時,四周已是靜悄悄的一片,他睜開眼睛一看,周圍全是弟兄們橫七豎八的尸體。有的腦袋被炸飛了,只剩下半截血糊糊的脖子,有的被捅破了肚子腸子流了一地,團長和參謀長倒在了一起,全團就只剩下張大富一個能喘氣的了。
此時,太陽已經落山,天漸漸地黑了下來。張大富并沒有受傷,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昏過去的,只記得小鬼子們一排排地端著刺刀沖上來,他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原來張大富是被嚇得昏死過去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撿回了一條命。這是他第一次上戰場,沒想到這么不爭氣,真把祖宗十八代的臉都給丟盡了。
張大富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看著西邊的山頭上漸漸縮小的亮光,不知該往哪里走才好。第一次面對成百上千的尸體,那濃濃的血腥味,使他感到喉嚨一陣一陣的發癢,一張口,嘩的一聲吐出一堆東西來。
他此時的位置,是在一座山的山頂上,這里是團指揮所,全團由此向下,擺開了三道防線,結果三道防線,都讓小鬼子突破了。小鬼子先是用炮猛轟,然后自下而上一路沖殺,其攻勢之猛,筒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不過,張大富他們這支雜牌軍也不是孬種,雖然裝備差得不能再差,打到后來連石頭都用上了,也沒有一個人逃跑,最后除了張大富外,全都死在了這座山上。
隨著天色越來越暗,周圍的景物已開始變得模糊不清,張大富急急忙忙地沿著山上的一條小路走到山下,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天越來越黑,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這路就沒有辦法再走了。張大富只能摸索著,在路邊的一片草地上睡了下來。此時,恐懼、饑餓一齊向他襲來,他看著眼前黑茫茫的一切,眼睛也不敢多眨一下,但撐不了多久,還是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他夢見自己的左手食指突然發起光來,這光亮雖然很小,但足可以使他看清眼前的路。于是,他在這光亮的照明下,沿著腳下的山路,慢慢地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當他精疲力盡時,終于走進了一間屋子。他看見這屋子的墻角處有一小堆干禾草,于是就在這禾草堆上躺了下來。
張大富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他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把他嚇了一跳——原來他真的來到了一間屋子里,真的躺在屋子里的一堆禾草上。
這一驚非同小可,張大富看著自己的左手食指,怎么也搞不清楚,這根半黑半白的手指,居然會發出光來。
我那位同學跟我講起他伯父的這一段經歷時,流露出一臉的神秘。我說,不可能有鬼魂附身那樣的事,更不可能會有手指發光當電筒用的事,你伯父百分之百是個吹牛大王。
他說,伯父給他講了很多親身經歷的事,這些事都是從那次參加盜墓后發生的,最奇的就是手指發光這一段了。至于是真是假,有時候連伯父自己也說不清楚。但他卻十分認真地告訴我,他伯父的那只左手,食指上確實到死還戴著一枚銀戒子,而且這根手指也確實是半黑半白,戒指以下到指尖,連同指甲一起,全是黑的。
我說,其他的就不說了,單說手指發光的事,我認為你伯父當時可能是因為第一次上戰場,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所以產生了手指發光的幻覺。那晚夜也許是皓月當空,你伯父是在月光的照亮下,走到那間屋子里去的。
他對我的分析表示同意,雖然這世上的怪事很多,但鬼神之說都是迷信。我們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讀過書上過學,掌握了起碼的科學知識,不應該再相信迷信。
話雖然這么說,可心里還是感覺怪怪的。接下來,他又給我講了他伯父從那間屋子里出來后的事,那就更讓我吃驚了。
張大富從屋子里出來,被眼前的一幕嚇呆了。只見在他面前的一棵大樹上,掛著十幾顆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人頭。每一顆人頭的眼睛,都變成了兩個血糊糊的肉洞,人頭下面的地上,是被剜出來的幾十只眼珠子。大樹旁邊的一塊門板上,一個女人被赤**地釘死在那里,這女人被破開了肚子,在她的身邊,躺著一個血肉模糊的嬰兒。
這是一個很大的村莊,少說也有百來戶人家。村莊里到處都是死人,看來,日本鬼子把這個村的人全殺了,房子也燒掉了一大半。
張大富一口氣跑出了村子,跑著跑著,一條數十米寬的大河擋在了面前。這條河的水很深,河面上波光粼粼的一片。河上的大橋看來是被*軍撤退時炸掉了,小鬼子追到這里無法過河,于是就回過頭來,血洗了這個村子。
沒有了橋,張大富不知往哪里走。他不敢再走回頭,于是便順著流水的方向往下走。不知走了多久,他看見前面一座山的半山腰上,有一座不算大的寺院。他連想都沒有想便朝那寺院走去。
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了,加上一路緊張與恐懼,沿著彎彎曲曲的山路來到寺院里時,就再也支持不住了,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上。
這時,一老一少兩個道士,從一間屋子里出來,把他抬進了屋子里。
“徒兒,這位*軍一定是餓昏的,快去拿些吃的來。”老道士一邊用濕毛巾擦掉張大富臉上的塵土,一邊對小道士說。
“唉!徒兒這就去。”小道士說完,轉身向廚房走去。不一會兒,他就用一只土碗盛了大半碗稀飯端來。
“師父,就只剩下這么多了,要不要再煮一點?”小道士看著老道士說。
老道士搖了搖頭,說:“不忙,待他醒來后,先讓他喝了這碗稀飯,然后休息一下,晚飯時再和我們一起吃。”
這時,張大富已從昏迷中醒來。他吃力地坐起身子,看著眼前一老一小兩個道士,說出了一個字——餓!
老道士點了點頭,小道士滿臉堆笑地把手里的稀飯送到了他的嘴邊。
張大富不管三七二十一,接過稀飯就狼吞虎咽地猛喝起來。
一碗稀飯下肚,張大富很快就感到身體又有了力氣。
“謝謝兩位道人!一飯之恩,至死不忘!”張大富感激地說。
老道士說:“這位*軍休要言謝,比起你們在前線抗擊鬼子,我們差遠了——你先不忙走,好好地在這里歇著,晚飯后我有話要對你說。”
張大富看著老道士,不解地問:“道人有什么話要對我說?不妨現在就告訴我。”
老道士沖他笑了笑,說:“你先別急,到時候自然會告訴你。”說完看了他的左手食指一眼,便和小道士一起,到另一間屋子里去了。
張大富也不再問什么,他坐在地上,背靠著墻,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
突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他睜開眼睛一看,原來是團長,團長身后是參謀長。
“長官好。”張大富馬上站了起來,像電線桿似的立在團長面前。
“張大富,據可靠情報,有一股日軍要在明天血洗大溝村,我團奉上峰命令前去阻擊。但我團只能阻擊一時,因此,本團長命令你馬上去大溝村,中午以前務必把那里的老鄉轉移出來。”
張大富大聲應道:“是!”
這時,參謀長走到張大富面前,說:“大溝村兩千多條人命,就交給你了。你把老鄉們帶到一個叫石葫蘆的山洞里,等到太陽下山了再讓他們出來。記住,太陽下山以前,千萬不要走出那個山洞。”
張大富又大聲應道:“請長官放心,我記住了!”
團長和參謀長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后轉身走出門去,到了門外,團長大喊一聲:“弟兄們!出發!”
“*軍大哥!*軍大哥!醒醒,醒醒。”
張大富張開眼睛,看見小道士笑瞇瞇地蹲在他面前,寬大的道袍罩在地上,就像一條灰色的裙子。
“*軍大哥!你做夢了吧?剛才我聽見你大聲說‘是’,后來又聽見你大聲說‘請長官放心,我記住了’,我想你一定是做夢了。”
張大富這才知道,原來剛才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場夢。他用手揉了揉眼睛,問道:“小兄弟,這一帶有沒有一個叫大溝村的地方?”
小道士點了點頭,說:“嗯!是有一個叫大溝村的村子,有一兩千人吶。”
張大富猛地站了起來,大聲說:“原來這不是夢,是真的!”
他三步并成兩步跑到門外,到了門外一看,遠處和近處一個人影也沒有。他這才想起,全團近三千號人,除了他之外,全都死在那座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