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習慣醒來，青青朦朧睜開眼睛，還一片迷迷糊糊的腦海卻直覺房間似是如往常有很大的不同，呼吸中，空氣輕微潮濕發霉，目光流轉處，四面的墻壁光線昏暗發黃，只有離床邊不遠的一扇小窗溫柔地飄進幾縷清新的晨光，晨光像一束細碎閃亮的投射燈，照亮了對面墻上的一副巨型海報，那是一張她定格在優美舞姿里的放大相片，相片里的她在三年前是十三歲，豆蔻初開的年華，如清晨一縷稚嫩的陽光，一雙大眼睛黑白分明，千嬌白媚地回眸在美麗迷人的光環下，幸福滿瀉，卻又清澈無比。

外面的廳響起聲音，她收回一剎那心里散柔軟的目光，和隱隱想擴散的絲絲失落。麻利的起床，換衣，走出廳中。爸爸已端來一碗小米粥放在桌面上攪拌攤涼。看到她，溫和地說：“今天星期天啊，又不用上學，昨天搬家又累了一天。要不你再去睡一會吧，別忙這么早就起來。”

青青才清晰地想起昨天是搬家了，從往昔的高層搬到現在租住的小平房。小房子在一條城中村的尾端，遠近很靜寂,離她家大門附近有一處青石磚鋪沒的一口古井，古井旁龍鐘老態地屹立著一株繁盛和疏落相間的細葉榕樹，像一柄巨大的綠傘遮擋著古井迷一樣的天空。

“青青，是不是還很困？”仿佛聽到爸爸關切的聲音，青青一下子從思緒的云里霧里清醒過來，又故意打了一個哈欠。

“沒，沒啊，天色一亮我就睡不著了，我習慣了早起啊。爸，我來吧。”

青青想接過捉桌面的碗，又問：“媽媽會不會醒了呢？我先去看看她吧。”

“你還是先洗臉、刷牙吧，天色還早，她應該還沒醒，粥也還沒涼呢。”爸爸說。

青青朝爸爸乖乖地露了一個可愛的笑臉，進廚房簡單洗漱后，又隨手把長長的秀發束在腦后，再輕輕地進入了主人房。

一張大床靠著窗口擺放，窗口外連著空氣清新的翠綠園子。床上平躺著一個臉色蒼白的中年女人，雙目半睜半閉，似沉睡又似剛剛清醒。

青青走上前去，在床邊坐下，輕輕握過中年女人的手，安靜地看著她的眼睛。

這刻間，陽光開始溫和地透過半開的窗子傾灑進房間，房間瞬間在朦朧中明亮溫暖起來。突然，青青握著的蒼白纖細的手微微地動了一下。女人的眼瞼努力想轉動的樣子，卻又力不從心，只能半睜著眼睛空洞地盯著天花板的方向。

青青有節奏地用力，又輕輕柔柔地按摩著媽媽的手，一邊靠近她的耳半，提高聲音說：“媽，你是不是睡醒了，我起床比你早，你看今早的陽光好美哦。”

媽媽依然沒有半點明顯的反應。這時，爸爸捧著一碗小米粥走了進來。把碗輕輕放在床前的小桌子上，然后熟練地抱起兩個抱枕墊在媽媽的后背，讓她軟綿綿地半躺在床頭。然后一手像喂嬰兒般小心地撐開她的嘴唇，一邊一口一口地喂她吃小米粥。

未幾，會有一些湯水順著她閉合不攏的嘴角流下來，青青趕忙拿起小帕子給她擦干凈。

半小時后，一碗小米粥才吃完。爸爸拿起小毛巾幫媽媽輕柔地擦臉，又回頭對青青說：“你去小園里澆澆水吧，昨天剛搬來也沒空澆，我估計那泥土都很干，園里種了好幾棵玫瑰花呢。”

“是嗎，真的啊。”青青長長的睫毛明亮地一閃一閃。

爸爸含笑點點頭。

青青來到屋前的小園。淺淺的清晨，陽光霧一樣的明媚，幾棵老樹在新老交替中綻出了幾片新葉。園中間的幾株半人高的玫瑰無聲地等待在春天星。

突然，青青像是聽到了一些不尋常的聲音，她四下張望，順著聲音來到關閉的大門。聲音似是外門傳來的。她毫不猶豫地打開了大門，抬頭一看，馬上驚喜萬分，她看到高高的門樓下，墻角邊上有一只半圓形的鳥巢，鳥巢邊上有三只嫩黃的小燕子正引脖嘰嘰喳喳地叫著，時時刻刻地張大著如黃喇叭狀的小嘴，仿佛等待著它們覓食的父母歸來。

青青低低地驚喜地歡呼一聲，轉身跑回屋內，拖著爸爸的手又來到門樓下。指著燕子對爸爸說：“爸，我們家有燕子窩啊，你看看那些小燕子好可愛啊。”這時，不遠處的天空傳來幾聲溫馨親切的鳥叫聲，一只黑得炫亮的大燕子飛回來了，她圍著鳥窩轉了幾圈，才將銜在嘴里的小蟲一條一條地吐出喂在小燕子張得大大的嘴上。每吐出一條小蟲，小燕子都爭先恐后，引脖將嘴張得大大的，可愛極了。大燕子喂完小燕子，盤旋一圈。又向高空飛去。

爸爸看著青青的笑臉說：“你很喜歡燕子嗎？那，以后我們家就可以和燕子做鄰居哦，你開心嗎？”

青青精致的笑臉仍飛揚著朝陽般的笑意，她不加思索地說：“好開心啊，爸爸。幸虧我們搬來了這里住，要不，在以前的高樓里，我連見一見真的小燕子都沒有機會呢，不用說可以做鄰居了，我真想不到可以近距離看到小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