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里的天和地,只有一種顏色：純白。純白的雪,純白的冰,純白的大地,純白的天空,純白的云朵,似乎那秋日的陽光,也變得淡然起來,如果我的色覺再弱一些,那淡黃的陽光,也是純白。

這就是你追求的心境,這么多年之后,純白如雪？是為了像雪地一樣,清空你心里的記憶吧,日復一日在這純白的天地間吃齋念佛,年復一年的在失落和懊悔中煎熬？

還好你是瞎子,不用擔心成為雪盲。

很久不見了,雪島上人,不知道你的臉是否和以前一樣,清靈脫俗,還是像現在的我一樣,刻滿了歲月的刀傷？

獨自一個人來這孤島,我是為了來追問劍獸的下落。

木魚聲聲聲清脆的飄蕩在這幽靜的山谷,冷冽的風吹著被雪掩蓋的雪松。像是感應到了我的存在,原本平穩的木魚聲,出現了一絲微弱的裂痕。

果然,內功深厚不減當年。

“沒想到,教主大人怎么有閑功夫造訪老夫？”平靜無波的語調,帶著淡漠的疏離,已全沒有了年少時的輕狂。難道,年少是的記憶,真的能夠在多年之后,純白如雪？

天青色的袈沙,頸項間黑亮的念珠,青黑的布鞋,緊閉的雙目,全然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樣,仿佛這天地之間,唯有雪花與他相伴。

“雪島老弟,別來無恙啊！”我微微瞇了瞇雙目,不知是不是受不了雪地的純白,還是嫉妒冰雪能和他相伴,我語調森寒。

一如當年,平靜的話語交鋒,卻涌動著勢同水火的暗流。

“對于我教和七劍的事,你不打算做些什么嗎？”我看見他極力壓抑的怒氣,面色上雖一成不變,捻著念珠的手,指節已發白。

純白如雪？清心寡欲？隱居孤島？更名換姓？余生只伴青燈白雪？

我看名字可以改,改不了的,是心中的仇恨和牽掛吧！不然在聽出是我時,就不會指節捏得發白,聽見“七劍”兩個字,就不會眉目微顫。

所以,記得我曾說過：愛,恨,糾結。

“他們……你答應過不會傷害他們的！”猛然加快的語速,泄露了雪島此時的慌亂。和我一樣,他也是知道鎖魔淵真相的為數不多的人之一,了解了七劍合璧的威力,他這樣的反應,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內。

“當年鎖魔淵的事,我懷疑,另有發展。這么多年,你有沒有想過其他的可能,畢竟七劍們傳說,你比我更清楚.”

平穩的木魚聲又響起在山谷,雪山峰頂的他,背對著我,背影孤寂而淡漠,我想,此刻,他的眉頭皺得到很緊,我不知道他現在在想些什么,我只是想賭一賭他是是否愿意拋開一切,包括仇恨,和我一起合作,畢竟,我們只間的仇恨根源,也是我敢賭這一局的原因。

“好,我去找劍獸.”

站在雪峰山頂靜靜的往下望,不知什么時候下起了小雪。冰藍色的周圍的海,純白色的周圍的土地,埋葬了雪島年少時狂熱的心,隱居于這里,獨自寂寞,如凌寒傲霜的梅,靜靜地,在這冰他雪地中,回憶著前塵往事,青燈古佛,長年相伴。

這么多年,我活在深深的自責當中,每天面對這些的雪島,又和嘗不是呢？

斯人已逝,往事徒留一段悲傷的自責。

那天在雪地中,我和雪島一前一后,相背無言,靜默地站了很久,各自沉浸在彼此的回憶中。肩頭華冠上,留下了一層薄薄的雪,手足冷暖,已不自知。

只要找到劍獸,雪島,我們之間的前塵往事,也該是有一個了斷的時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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