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小佳拘謹地答。平素約束慣了，猛地一見領導，心繃得緊緊的。

“噢，我上次好像說過，私下里你叫我建軍好了。”園長繼續做出各種招式。“我們是同學，沒什么園長。”

“嗯。好。”小佳遲遲疑疑地。“園長，噢，不，建軍，你怎么一大早在這里啊？”

“怎么？我不能來嗎？”建軍拿了搭在樹丫上的白色毛巾，擦著額頭的汗珠，面龐通紅通紅的。額前幾綹黑發被汗珠濡濕了，緊緊貼在白皙的額角。

“回城嗎？”建軍凝視她問道，然后，不聽她回答，就開始向渡口走。“走吧，我給你當回船夫！”他大聲說著，遠遠地背著身揮手。

幾年前，沙澧河就要沒有水了，還不到1米，成人蹚水就能過河，為了方便過往群眾，村里組織建設了浮橋。去年，政府在上浮建設了節制閘，蓄水后水位達兩三米，水位漫過浮橋，環境優美了，交通卻不方便了。村里準備了兩條渡船，供群眾自行過河使用，也曾招錄過船員，時下大家都出去掙高工資，沒人愿意守在這兒撐船。

小佳趕忙給爸媽打了電話，園里有急事，不回去了。一路小跑跟著他，到渡口，上了船。

船身很小。他們倆個各個占踞了船的一端，建軍用力搖著船漿，看著小佳含笑不語。

小佳疑惑地用水來回抹下臉。建軍卻更忍不住了，撲哧笑出了聲，卻還不想讓小佳看到，他扭轉身去，用手捂了嘴巴，小聲哈哈著。手邊的漿因為他的動靜，在船舷邊滴溜溜掛著，就要滑進水去。

“啊！”小佳大叫一聲，箭步過去彎腰要抓船漿。船身劇烈晃動著，頃刻間，歪著的船身里已聚了水，眼看，她就要掉進河里，整個船也就要翻船覆沒。

建軍眼里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神情。有點冷，有點冰。幾秒鐘的時刻里，他迅速站起，把小佳撲倒在船上。

兩人距離很近。彼此可以聞到對方的氣息，彼此可以聽到對方心臟重重的節奏，還有彼此眼里的一絲慌亂。

還有油菜花的甜膩膩的香味。

小佳這才想起來，那頂花環還在頭頂戴著。她忙把花環取下，花環已敗落成不堪目睹，手上還有些黑色的汁液。

“呵呵。”建軍在唇上做出小胡子的手勢，笑著說不出話。

“還笑？你。”

小佳小心的扶了船舷往水面望去，哇！嘴唇上有一撇一捺的八字胡，額頭上有粗黑的抬頭紋，臉蛋上也灰一塊白一塊，整個一慘不忍睹。

真是要暈死了！！

小佳捧了涼涼的河水，就要往臉上擦。

“小心啊，那是植物草莖的汁液，用水洗越洗越臟的。”建

軍一把拽住她。手掌里的水驚得落下來，零零散散地灑落到他們身上，有很大一部分順著他的手滑進溫暖的袖筒里，劃出一條涼嗖嗖的冰線，直至腋窩。

建軍的車在岸上一家酒店的門前停著，他們上了車，就往市區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