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昔日甄府＆gt

這日一大早，外面就灰蒙蒙的一片，烏云密布，不一會便電閃雷鳴，下起了瓢潑大雨。陰天不方便出門，所以大家都窩在房子里，我一覺睡到晌午才起來，外面雨水順著瓦片流淌下來，屋子里有少許涼氣，我坐在炕上喝著熱熱的桂花茶，聽著外面的雨聲。

“小姐，綠袖姑娘來了。”若潔走進里屋說。緊跟著，綠袖和小菊二人打著傘進來，小菊邊抖抖傘邊說：“哎呀，今兒個雨真大啊！到底是到了春天了。”

我起身，“你們來啦，這樣的天氣最適合睡覺了呢。”我笑著說。

若潔倒了兩杯熱茶，道：“來，喝杯熱桂花茶暖暖身子。”

“哇——真舒服！”小菊和我們呆慣了也開始不受拘束，大賴賴的坐在炕上喝著茶，還一臉愜意。

“呵呵，是呢，雨天就是寒氣重，喝杯熱茶倒是暖和了許多。”綠袖也笑著應和。

“這是昨日秦莊拿來的點心，是綠茶糕和菊花糕，還有蓮子糕，但是蓮子糕有點苦澀，不知道你們可吃得慣。”我遞過幾個小食碟。

綠袖拿起一塊綠茶糕淺嘗一口，道：“嗯！真是可口呢！不想秦大人竟如此細心，總讓秦莊給你帶不同口味的點心。”綠袖贊賞地說。

“嗨！也沒什么，就幾塊點心唄！”我滿不在乎的說著，嘴角的笑紋卻漏了出來，有事好一陣嬉笑。

說著說著，我看到若潔一臉心不在焉的樣子，好像在愁著什么事。

“若潔，你怎么了？”我問。

“哦，沒事，沒事。”若潔勉強的笑笑，搖搖頭說。

“怎么沒事？看你心事重重的。”綠袖放下糕點，擔憂地說。

“若潔，有什么事就說出來，不要蒙在心里。”我那個苦口婆心的勸啊~！

“唉...”若潔皺著眉，“昨兒個我路過以前的甄府，還是那樣空著，聽說我姨夫早年去世，去年表哥惹是生非被人打死了，雖說制了那兇手，但人已經死了啊，姨母一病不起，家底逐漸消耗干凈了，前不就說要去華京城看病，結果半路過世了，連個辦葬禮的人都沒有。”

“他們這叫啊，自作孽不可活~！”我說，心里到底還是有些生氣，當初他們那么對待若姐和若天。

“話雖如此，可若潔畢竟是甄府的人，是他們的親人。”綠袖同情萬分地說。

“那現在甄府怎么辦？”小菊問。

“聽說...要被賣掉了，我...”若潔心痛地說，爹爹一手建造的家，曾今自己的一片天，就要沒有了，不禁哭了起來。

我沒有家，要說家，孤兒院就是吧！只是沒有院長，那里就不再是家了。若潔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別難過了，甄家還有你們姐弟兩呢！”我安慰若潔。

“嗯！”若潔哭著點頭。

翌日，天氣放晴，晴空萬里。我來到若潔說的地方，看到老舊的大門，破敗的牌匾。推門進去，厚厚的一層灰塵傾下，“咳咳咳...”我走進大院，正方主廳，左右兩廂房，三面互通走廊，還是有些蕭索。從左邊走廊向左走是一座向院落，院門上寫著依蘭居，里面種著蘭花，只是許久沒有整理照料；從右面走廊向右走的院落叫琴荷院，里面一個小池塘，池塘兩邊有小溪穿過院墻到城外的運河。正樓后方左右各是一個小院，分別是怡秋閣和憐冬閣。正樓正對著的后院是個大廚房，還有出自住的屋子，院子西、東、北各一間茅房。院落之間，建筑之間盡是假山花草，涼亭拱橋，長廊綠樹，可知繁盛時期定是美不勝收。

“你是誰？”嚇！嚇死人了。轉身一看，是一位老嫗，穿著樸素但整齊，一身海藍色綢緞袍子，淡藍色繡花鞋。看起來和這里的景象不太搭調。

回過神兒，我說：“哦，你好，我聽說這院子要賣，敲門沒人應，就進來了。”

“你要買？”老嫗面無表情地說。

“呃...如果可以，我想聽聽價錢。您是這以前的什么人？”我說，說不定可以把若姐和若天的名頭搬出來用用~~

“老夫人有遺囑，五千兩。我是甄府的管家，英姨。”還是面無表情，但我可樂了！

“哦~我叫杜蕪心，若天和若潔你可知道？”我笑著問。

“你說什么？少爺和小姐？他們在哪兒？”英姨很激動地跑過來，我才發現她沒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老，走近了才看清楚，五十歲的樣子。眼里蓄著淚水。

“他們現在很好，之前被他們的二叔虐打辱罵，被我帶回杜府，現在過得很好，英姨放心。”我笑著向這位掛念著主子的仆人解釋。

突然，英姨跪下痛苦：“老婦...多謝恩人！多謝恩人！嗚嗚嗚...”

“快快請起！這怎么使得！？你這叫我如何是好？”我急忙扶起她，“英姨別哭，都過去了，想必你很想見他們吧？走，我帶你去見他們可好？”

“好，好，好...”英姨連連點頭，老淚樅橫。難得她一片忠心。

回到家里，我帶進英姨，“英姨，這就是我家，他們一直住在這里。”我笑著介紹。

只是，英姨打量完院子露出很不滿意的表情，我真想說，你這是什么表情，要不是我救了你家主子，他們怕是早死了。但是嘴上沒說，想來也是心疼自己的主子吧。

“你們這么多人，如何住下？”英姨皺著眉問。

“擠擠唄~這又不是你們甄府，不然你家主子才沒得住！”紅素走來冷冷的說。剛才這英姨的樣子太讓你氣憤了！還一臉嫌棄？！狗眼看人低！

英姨驚訝的一愣，望著我說：“我說杜小姐，這是你家丫鬟么？”

聽完我也一愣，這是什么話，什么丫鬟不丫鬟的！人人平等好嘛！“不是，在我們杜府，沒有什么丫鬟，大家互相照應。”我笑著說。

“我們吃飯都是大家坐在一起吃~！”紅素得意的說。哼！看著老太太的豬肝臉~好似下人就有多臟死的！

“什么？！這...怎能讓小姐和少爺和下人一同用餐？！小姐真是胡鬧！怎么不護著些少爺！”英姨一臉橫鐵不成鋼的樣子。

我很生氣！！！這英姨是干嘛來的？指指點點什么啊！“英姨，你如果心疼他們，早干嘛去了？”我板著臉問。

“這...”英姨突然臉色不自然起來。

“他們受苦的時候你怎么不說救救他們？他們吃不上飯的時候你怎么不說送點吃的？”我咄咄逼人的問。

“就是，現在知道噓寒問暖了！”紅素也氣憤的說。

“怎么了？外面怎么這么吵？”許是我們聲音大了些，若潔聞聲走出，抬眼看到英姨，“天哪！英姨？英姨！”若潔跑來抱住英姨哭泣。

英姨也抱住若潔，“好了好了，小姐不哭，咱不哭了昂，我們回家，回家...”說著放開若潔，拿出帕子笑著給若潔擦著眼淚。然后向若潔身后看，“誒？小姐，怎么沒見少爺？”

若潔擦著眼淚說：“瞧我，一高興都忘了，我這就去叫他，你等著。”說完跑向后院。

不一會，若潔拉著若天過來，若天還是一副木頭樣兒，見了英姨沒有什么表情，只是點頭打招呼：“英姨。”

只見英姨早已哭得淚流滿面，見到若天便撲過去抱住他，哭喊道：“嗚嗚...我的少爺啊——我可憐的少爺！你受苦了！嗚嗚...”

若天一臉尷尬，我也有些想翻白眼兒，差別怎么就這么大？重男輕女啊！若潔只是在一旁看著他們哭泣著，為了重逢的歡喜。

“咳...好了，一切都過去了英姨，你別哭了。我們進屋說吧。”扶著她進了屋坐下，若天別扭的坐著，我坐在側座上，英姨坐在主座上，現在怎么沒見她要分主仆了！

英姨笑著細細端詳著若天，“少爺，你瘦了很多苦吧？都瘦了...嗚嗚...”說著就又要哭了。

“這半年就沒出過門，已經胖了不少了。”若天生疏的說。這孩子說話真直~

“哦...呵呵...”英姨尷尬的擦了下眼淚，“沒關系，都過去了，現在甄府空著，你們理應回去重新掌管。這里...這么小，我們還是回去住吧。”嘿~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什么意思啊！！！

“怎么就小了！我們這些人還不都住著？！”紅素又不愿意了，我也沒說什么。

“我們少爺乃千金之軀，怎么能一直住在這，還...還和下人同桌...”英姨不滿意的說。

“砰！”我將茶杯重重放在桌上，也不看他們，板著臉說：“既然是千金之軀，我小小杜府還當真容不下。紅素，送客！”說完我起身便準備走。

“小姐！”若潔急急地叫住我，若天也一臉焦急的站了起來看著我。

“你們走吧。”我生氣的走出門。

“嚇！小姐，你怎么還叫她小姐，你是甄家的千金，怎么當期別人的女婢了？那少爺成什么了！當小廝一樣被使喚么！”英姨生氣的怒斥若潔。

“夠了！”若天生氣的大聲說道。英姨驚訝的消了聲兒，蓄著眼淚過了一會才說：“少爺...你...你以前從不對英姨大聲說話的...”

“我們會回去，不過要帶著小姐。”若天生硬的說，英姨剛要反駁，若天又大聲說：“我的話不許反抗！”英姨坐在一邊又開始哭，若天看也沒看走了出去。

我在房里哭泣，這做好人還做出錯事了！？什么世道！唉...他們搬走也好，本就是富貴人家的孩子，怎么會和我們在這擠這么小的房子！只是有點不舍，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若潔和若天就是提前退席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