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菡萏挑眉，她到底是真瞎還是假瞎來誆人？那腳步踩得分毫不差，直直地往她讓開的方向走去，可直比明眼人。

她尾隨在秋風身后，倒想看看這女子到底有多大能耐。

秋風沒走多遠，就察覺身后有人尾隨，可她不急也不慌，步子踩得緩慢，甚至還多逗留些時候。

雖然自小兩眼失明，但卻也讓她擁有一些常人所沒有的本事，縱使她看不見身后尾隨的人，但對方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卻令她特別注意。

那個人感覺不像是要找自己的麻煩，但秋風并不清楚她心中懷著的究竟是怎樣的主意，縱使她再怎么心細，也沒有廣大的神通能得知對方的心意。

"這位姑娘，要秋風讓您先行嗎？"停下腳步，秋風清楚后頭離自己幾步遠的女子也停了下來。

"你是真瞎還是假瞎？"傅菡萏覺得很有意思，難道這女人天生有異能？

"連別人絆我一腳都未能及時閃過，姑娘說我是真瞎還是假瞎？"秋風轉過身，那張清秀的臉龐如芙蓉出水。

傅菡萏伸手在秋風面前揮了揮，掌風輕得連她的青絲都佛不動。

"別揮了，是真的看不見。"秋風微笑著說，早已見怪不怪。"沒人說盲人不能行動自如的。"

"今日我也算是開了眼界。"收回手，傅菡萏悻悻然道。

"聽姑娘口音，是外地來的？"

傅菡萏也不避諱，話說得直接。"出來乍到。"

"有機會就留在帝都一段時間，這里會讓姑娘上心的。"

"有機會。"傅菡萏回答。

秋風眼盲心不盲，清楚傅菡萏不過是應付自個兒，但她依舊持著微笑，朝傅菡萏頷首而過便想先行離開，腕子卻遭人一把握住。

"是秋風姑娘吧？！"心急如焚的婦人沒等她回神便趕忙問道。

"是。"秋風應了聲，婦人隨即跪倒在地，抱著襁褓里的嬰孩哭得淚如雨下。

"求姑娘救救我的孩子……"

傅菡萏歪著思忖：難道一個瞎子還會看病不成？醫者看病的望、聞、問、切，她頭一項就做不到了，何來替人救命之說。

"大嬸，您快請起。"傅菡萏有些手足無措，兩手伸了半天，也攙不到人起來。

傅菡萏看著婦人哭得呼天搶地，又見這位名秋風的姑娘雙手伸得老長也沒撈到什么，便出手將婦人抽了起來。

"哭成這樣，你孩子死啦！"

她這一句冷話，讓婦人悲傷的淚水噙在眼眶里，不敢再落下。

秋風愣了半晌，沒想到有人講話可以如此毫不修飾。"大嬸，救人如救火，咱們還是趕緊上醫堂。"

"走吧！"傅菡萏看了眼襁褓中的嬰孩，青白無色的摸樣，就連吐納的氣息都微弱得快要斷絕似的。

"謝姑娘了……"秋風話還沒說完，傅菡萏已一把抓過她大步往前走了，并將孩子抱在懷里。"到哪？"她話雖冷，卻穩住了婦人的心慌。

"秋艾醫堂。"

秋艾醫堂位處在帝都東北方的百壽街上，這條街最特別之處，在于此街醫堂最多，藥鋪子也最多，吸引的人潮自然也是臉色慘白，要死不活，八病九痛的病夫為多。

尤其是秋艾醫堂，在百壽街上排隊看診的人潮更是首屈一指。

十個病夫有八個指名得上這里瞧病，剩下的兩個不是病得無藥可醫，要不就是一腳踏進棺材里準備請個仵作蓋棺。

此刻，醫堂外頭仍舊排滿了一圈可繞完街市的大排隊伍。

"秋風大夫，您回來啦！"

"平泰，替我拿金針來。"秋風踏入醫堂就扯著嗓子。

小眼睛的平泰見秋風后面還跟著一個清瘦的姑娘，不知怎的，他顫抖了幾下，回過神應了聲，便奔至后頭準備。

秋風沒看見平泰的慌忙，她徑自領著傅菡萏入內，讓其他的患者先在一旁等候，畢竟，她得在有限的時間救回這個小孩子的生命。

她伸手想要探小孩子的氣息，傅菡萏隨即拉住她的手腕擱在小小的鼻頭前。

"你先替我看看孩子的臉色有什么不對？"

"兩眼底下發黑，印堂發青，唇瓣毫無血色。"一條寶貴的生命隨時都有可能隕落。

"平泰，東西備妥了沒有？"秋風拎起裙擺轉到身后，招呼傅菡萏跟她進來。

傅菡萏在一旁趴在桌上坐著，看者她利落得將金針插在那小小的身體上的幾大穴位。先定氣脈，再穩脈象，時不時還挨在娃娃耳邊說話，那聲調箱棉絮般輕柔，這雖然不是傅菡萏聽過的最好的嗓子，但卻讓人能定下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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