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難地睜開眼睛，我看見嚴一臉的擔憂和眼眸里深深的痛苦。呵，原來是他啊。嚴……嚴……只要有你陪著我，就好。

虛弱地朝他笑了笑，剛要撫上他面頰的手，突地垂落，我終于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嚴驚恐地看著眼前突然毒發的我，剛剛腦子一片空白，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大聲吼起來，“子恒——子恒——”

“子恒，她怎么樣了？是什么毒？”

待到子恒仔細檢查了我的癥狀后，嚴緊緊抓著他的手臂，緊張地問道。語氣里是濃濃的擔憂和不安，剛剛她疼得臉都慘白慘白的，那種痛苦看起來是撕心裂肺一般。一想到剛剛的情景，他的心就一陣抽痛。

子恒沒說什么，蹙了眉，眼神淡淡地掃過嚴手上的那個牙齒印，看著眼前的人顯得有些驚慌失措的臉色，黑色眸子里閃過一絲莫名的光芒。好一會兒，他才幽幽開口說道。

“嚴，她已經如斯重要。”

依然是肯定句，語氣里是一絲毋庸置疑。

聽了這話，嚴像是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舒出長長一口氣，走去床邊坐下。修長白皙的手指撫過我依然蒼白的面頰，那張原本紅紅的臉這會兒沒有一絲的血氣，透著青幽的光芒。才多久前，她還是活蹦亂跳的樣子，這會兒就被不知名的毒藥折磨成此般憔悴的模樣。心里狠狠一抽痛，他轉頭道。

“子恒，救她。”

嘆了口氣，子恒回頭，他坐在床邊為她擦拭著臉頰，那種小心和溫柔是從來沒有過的。外人都以為他是一個冷漠帶點狠戾的將軍，可是只有自己知道，他是那么容易受傷的人。小時候的相遇還歷歷在目，嚴，你可知，這情是最毒。

不再說什么，子恒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就走出了竹屋。

“你說什么？情毒？”

嚴站在竹屋外的搖床旁邊，一臉的凝重，帶著些許疑惑的眼神投向眼前這個絲毫沒有表情的人。

子恒沒有看他，依然是淡淡的語氣，眼神里有一抹難見的憂愁，蹙了眉，接著說道，“這種毒是一種邪門的情毒，當初研究出它的人的初衷是為了得到自己不愛的人。中了這種毒的人，只會發作一次，之后就會依然像一個沒事人一樣過日子。”

子恒說著，嚴的臉色變得愈發凝重起來，深邃的黑眸中閃過一絲殺意。月光輕輕灑在他的身上，襯得他一身白衣勝雪更是披上了一層銀光，一種渾然天成的凜然貴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子恒看了眼這會兒突然變得冷戾的嚴，眼神投向湖面，月光鋪了一片的皎潔，覆蓋于上，偶有一陣風吹來，撩起柔波蕩漾，點點銀光反射過來，微微晃眼。

云淡風輕的聲音再一次響起，“除非莊雅琦神醫在世，否則這種藥只有唯一一種解藥。”

唯一一種。這四個字仿佛是錐子一樣刺在嚴的心上，手緊緊攥著，手心已經滲出了些微的汗珠，心像是被提了起來，臉上卻依然是不動聲色，幽深的眸子定定看向子恒。

眼睛直直盯著湖面，子恒緩緩啟唇，“供血之人與中毒之人的第一個孩子，就是解藥。”

手騰地攥緊了，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月光下顯得特別蒼白，隱隱泛著青色。殺氣迸射的眼眸，寫滿了凜冽的寒意。只有嚴知道，怒氣的背后是深深的自責，亦是無法言說的痛苦。若是找到那個下毒之人，定是不姑息，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如若不解這毒，是何結果？”吐字艱難，卻是字句擲地有聲，在夜空中顯得格外清冷。

“終身不孕。”

心狠狠抽痛起來，從此就要失去做娘親的資格，要如何對蝶兒說起這樣殘忍的事實？嚴感覺到一種莫名的絕望攫住了他的呼吸，幾乎讓他窒息。這個自己深愛的女子，是為了自己么，竟要忍受這般的折磨。

深吸了一口氣，嚴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冷然到仿佛地獄的勾魂使者。

“如何知曉誰是下毒之人？”

“就算知道了，是誰下的毒，還必須找出那個供血的人。他才是解毒的關鍵，是他的血融進了中毒之人的體內，他與中毒之人一起之后，精血留在體內，懷孕后毒素就都到了胎兒身上。這時候引她小產，毒素就可以全部排出。”

“楓——”

子恒話音一落，嚴就低聲吼道。不一會兒，一身黑衣的楓從遠處飛身而來，輕巧地落在兩人面前，看見嚴這會兒森然的表情，微微一怔。

“爺。”

“去查，這幾天夫人的飲食起居是誰在照顧著，任何可疑的人都帶過來。”

楓一時間不明所以，看著主子陰著的臉也沒問什么，俯了俯身就轉身如風般飛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好一會兒，子恒才開口說道，“過不了多久，她會醒來。要告訴她嗎？”

雖然是是問句，卻已然是肯定了。

嚴沒有回答，松了松握緊的雙手，深深望了一眼波光粼粼的畫面，轉身走進了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