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里，已然平靜下來的徐暖話嗅了嗅鼻子，這里的氣味實在令她厭惡，她只想快些離開這個地方。

醫生聽沈易嵐和沈易萌描述了當時的情景，眼中沒有什么波動，轉過頭來看著徐暖話，問道：“這是你第幾次出現這樣的情況了？”

她怔了怔，隨后答：“第三次?！?

第一次，是在得知母親再也不能回來的那個晚上，一個人關在黑黢黢的房間里，蜷縮在某個角落里，只要閉上眼睛就看到一具穿著白衣的尸體漂浮在水面上……

第二次，是在知道父親在獄中自殺的時候，她僵直地握著手機站在地鐵里，四處都是陌生的人，海水一般，似乎要將她吞沒……

“那你前兩次都是在什么樣的情況下發病的？”醫生扶了扶眼鏡的框邊，繼續問道。

徐暖話看著他，咬著唇不說話。

等了半響都沒有回復，醫生終于明白過來她是不愿意說，略略嘆了口氣，道：“孩子，你的心事太重了，最好去請心理醫生看一下?！?

“我到底是什么病？”徐暖話對他的建議不以為然，只是這樣問道。

“如果這種情況發生過多次，而且每次都和今天的情況類似的話，我認為你患有幽閉空間恐懼癥和由此引起的過呼吸癥?！?

沈易嵐倒吸一口氣，問道：“醫生，能不能解釋得細致一點？”

“幽閉空間恐懼癥的患者，多數有過心理創傷，害怕黑暗、封閉或者極度擁擠的空間，發病時會極度恐慌、呼吸加快、心悸冷汗，甚至會昏迷?！?

“那過呼吸癥呢？”沈易萌蹙起眉頭。

“過呼吸癥，就是過度呼吸引起的堿中毒，二氧化碳因為過度排出身體而濃度過低，與一個人的心理情況關系也很大?！贬t生說道。

“所以，你是覺得我心理不正常么？”徐暖話冷冷地一笑，反問道。

醫生見她態度不好，心中也不悅起來，硬生生地道：“是不是不由我說了算，所以我叫你去看心理醫生?！?

啪地一聲，徐暖話一拍桌子，人已經立起來，視線向下落在醫生頭上，道：“那么，我就先走了，反正找你也沒用?！?

話音一落，人已經大步走了出去。

沈易嵐見狀急忙推了一把沈易萌，用眼神示意她快出去追徐暖話，而自己還要跟醫生道個歉，并且問一問怎樣預防，下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又要如何應對。

他不想再體會那種看到她萬分痛苦地犯病時，他卻只能站在一旁什么也幫不上忙的心情，即使想代替她疼都做不到。

沈易萌微微頷首，即刻追出門去，拽住快步離開的徐暖話的手腕，將她的身體拉轉回來，剛要開口勸她，卻發現她的臉頰上已經被汩汩的淚水沁濕了。

徐暖話看著沈易萌，眼眶中的淚意越發洶涌，迷蒙住了此刻的視線。

她一下子抱住沈易萌，竟然哭出聲來。

一時間，她所有的防備仿佛都土崩瓦解，只余下脆弱。

沒錯，她就是個有病的人，她就是一無是處，她就是活該受罪，她就是不被饒恕，可是，她究竟，做錯了什么呢？

為什么命運一個轉身，就將她推入這個黑暗無底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