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神秘的魂斷山(1)
書名: 血濺夜郎國作者名: 瀟湘三月山本章字數: 6753字更新時間: 2013-08-30 15:36:02
魂斷山是夜郎國里最神秘的一座大山。據說,當年最后一任夜郎王就是被漢使陳立所殺,慘死在這里的。千百年來,這里一直迷漫著血色迷霧,給人陰森恐怖的氣息。所以若不是家里窮困,若不是弟妹讀書缺錢,強崽是不會來這里做礦工的。
強崽去年高中畢業,高考差幾分上不了線。之后,弟妹們連續考上了縣重點中學。而家里分得的那幾畝地,也只有父母耕種。弟妹讀書開支大,種田只供糊口。強崽一咬牙,痛苦了好幾個晚上之后,跟表哥阿廣來到了魂斷山,當了一名礦山鉆機手。
礦山的四周傳來震耳欲聾的鉆機聲。附近的山頭硝煙彌漫塵埃滾滾。刀削似的懸崖上從高空吊下幾條長繩掛著幾個人在石崖上開鉆機。
“強崽,強崽!”
魂斷山上,傳來了阿廣的喊聲。
強崽連忙提起鉆桿,爬上山去。
強崽好不容易爬上山坳,俯眼望去,阿廣正在石壁下鏟泥清理碎石找炮眼。他感到血壓升高,心跳加快,雙腿篩糠般抖動。
阿廣像山貓一樣從石壁爬過來,然后鏟開一道小坎,打起鉆桿,拍了一下他的肩:“走吧,照著小坎走拉住麻繩,平安無事的。”
強崽感激地望了一眼阿廣:“表哥,謝謝你!”
阿廣淡淡一笑,“誰叫你是我表弟呢!走吧,快開鉆,不然,我們又會挨老板罵的。”
強崽順著小坎顫顫兢兢地走著。
好不容易走到平臺,強崽擦了把汗,定定神,然后接過鉆機,旋轉了半圓油閥,一拉鐵繩,鉆機怒吼起來。強崽一把抱起幾十斤重的機體,阿廣趕忙將80厘米長的鉆桿往機孔里塞。接著,鉆機高速旋轉起來,怒吼著向石壁鉆下去。石壁抖動著,震耳的響聲在山腰回蕩。灰白色的粉末像一層薄霧彌漫著半空,像天女散花。
鉆桿向石壁下層不斷地沖擊。強崽和阿廣的身上飄滿了石粉,耳朵除了轟鳴的嗡嗡聲外,再也聽不到其它的聲音。強崽握著機柄的雙手,由微癢到麻木,然后再也沒有知覺。汗堿和石堿把他的肉體浸得癢痛難忍,身上散出難聞的氣味。
強崽望一眼蹲在地上掃石粉的阿廣,二十多歲的人就成了“白頭翁”,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長年累月跟礦石打交道,不但經常弄得小傷不斷,鮮血淋漓,人老得快,而且什么時候摔死在這山澗,也未可知。阿廣初中未畢業,十六歲就上了山。因為經常同石壁打交道,身上除了一嘴黃牙外,全是黑。而前年的一塊空中飛石把他的圓臉破了相后,年輕的女孩就更是見而遠之,到現在二十好幾,卻沒有一個女人愿意嫁給他。阿廣于是就破罐子破摔,每月領了血汗錢,就邀一幫酒肉朋友到街上的狗肉攤,大吃大喝,一醉方休。
看著表哥阿廣未老先衰的樣子,強崽心里隱隱著痛。自己讀了十幾年書,難道就這樣長年累月同礦石打交道,與鉆機作朋友,做老板的打工仔?不,我決不愿這樣做!我一定要走一條適合自己的能夠發揮才干的路!
可是,路在何方?
太陽漸漸滑落魂斷山,附近的山場傳來了尖厲的哨音,負責放炮的光全叔從山腳爬上來,大聲呼喊:“下去吧,快放炮了。”
強崽和阿廣拖起鉆機往山下撤去。
剛到半山腰,山上哨音大起,那是二次警戒的信號,它告訴人們:趕快撤離這魂斷山,石炮立馬起爆!
強崽和阿廣不由得加快腳步,向山下跌跌撞撞跑去。
放好鉆機,強崽直起腰,往山場跳望。黃昏中,他看見一個粉紅色的身影從窯口慌慌張張地走出。山峰上,光全叔在陡峭山崖上疾步如飛,不一會兒就消失在避炮洞中。
“不好,要出事了!”強崽失聲叫道。話音未落,只見那穿著粉紅色的衣服的人摔倒在地。這時,哨音驟然再起。暮色中,隱約可見暗紅色的導火索在呼呼噴火。
而那個摔倒在炮口面前的人,由于恐懼而爬不起來。強崽見狀,撥腿就往山口跑去。
“強崽,你不要命了!?”阿廣急得大喊。
阿強不顧一切,以百米沖刺的最快速度向窯口撲去。此刻,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救人。
這個時候,這位縣高中的運動健將在充分地發揮著當年苦練的本領。只用了幾十秒鐘,就跑到窯口。
也正這個時候,附近的山場傳來了沉悶的炮聲,石塊像彈雨一樣在空中飛舞,呼嘯而來。石塊落在地上,四面開花……一時間,炮聲大作,整個魂斷山硝煙滾滾,炮聲震天,地動山搖,一個十足的激烈戰場,就像當年漢軍攻大夜郎王一樣。
強崽一把抱起那人,便往窯里拖。
剛進窯,堅固厚實的石灰窯就微微顫動了一下,石頭“劈啪啪”落在窯口四周,一塊數十噸重的大石,從山坡上狂奔而下。“不好!要是這巨石往窯口頂沖下,我命休矣!”他想。
“粉紅色”伏在強崽的肩胛下,像一只受驚的小鹿。從窯口傳來的光亮中,他看到了她那雙秀麗的大眼睛里填滿了驚恐。
那隆隆的聲音從石灰窯的旁邊滾下去,直撲山腳。當它停止滾動,躺在平整的草坡上時,就像一個傲然屹立、虎眈眈的龐然大物,擋在窯洞口的面前。
炮聲終于停止了,魂斷山依然硝煙彌漫。
強崽驚訝地張了張嘴說:天啦!要是再滾過幾米,肯定把窯壓垮,把一對青年男女埋在一起,人們還以為是一雙情人殉情呢!豈不冤枉?
過了一會兒,那女孩才抬起頭,感激地望了他一眼:“謝謝你!”
“你耳聾,還是想玩命?”強崽怒火沖天,“哨聲響了這么久,你為什么不離開警戒線?”
那女孩垂下眼簾:“我是新來的,當時正在用MP3聽歌,聽不到哨音。”
“以后要小心喲,我可不愿跟你做殉葬品。”強崽拋下硬綁綁的話,披上那件沾滿石粉的臭汗衣,走出了熱浪逼人的窯口。
夜晚像張黑暗的大嘴將整個魂斷山吞沒。魂斷山里,炮聲過后,山野顯得格外沉寂。民工住的工棚里,透出星星點點的煙火。人們在忙碌著做飯。貓頭鷹凄厲的哀叫彼起此伏。這時,窯火師傅唱起了撩人的山歌:
新買紙扇白通通,
半邊蝴蝶半邊龍。
蝴蝶上山龍落海,
幾時與妹得相逢?
………
這時,在工棚里吃飯的民工就會傳來一片拉歌尾的吆喝聲,亂七八糟的喝彩聲和附和聲。
強崽有滋有味地聽著山歌,獨自坐在草坡上。夜郎國秋天的夜晚清涼宜人,滿天的星斗泛著銀光瀉滿大地,巨大的石灰窯群冒出黑褐色的煙帶直沖九霄。
強崽覺得身上緊繃繃的,汗很咸,渾身上下似有千百只毒蟲緊咬肌膚,痛癢難耐。于是,他拿起銻桶,到雜草叢生的牂牁江去沖涼。
強崽把衣服往草叢里一扔,脫得只剩下一條三角褲。他露出強健的身肌,然后提著銻桶在江里舀水往身上沖。這洗法很難滿足這具熱血沸騰的身體,拂去身上熾熱的躁動。于是,他干脆脫得赤條條的就往深不可測的江里跳………
強崽正游得興高采烈的時候,突然從草坡的幽深小道傳來了清脆的歌聲。那是一首當時最流行的歌曲:
輕輕的我將離開你,
請將眼角的淚拭去。
漫漫長夜未來的日子里,
親愛的你別為我哭泣……
嗓音很圓潤,歌聲甜美,有點像時下轟動一時的孫燕姿。會是誰呢?在這夜郎國度,竟然會有這樣出類拔萃的人物?
漸漸,輕盈的腳步聲從草徑深處漸近。一會兒,江邊上就出現了一個粉紅色的女孩。
是她,沒錯!
他兩眼呆呆地望著自己從炮口中冒死救出的女孩。
當她發現江邊上的一只銻桶和旁邊的衣服時,忍不住暗自驚訝。他也尷尬地驚覺自己渾身一絲不掛。于是,來不及細想就一口氣潛入水中。
女孩看到江水泛起漣漪,把江中的彎月攪得支離破啐,有點疑懼。
強崽游得累了,只好浮起頭來。靠岸時,卻被少女拋下的水桶擊了一下,額角隨即起了一個冒血的大包,“哎喲”一聲叫喊起來。女孩驚叫一聲失足掉落江中,手足亂舞。強崽連忙游過去,托起了女孩芬芳的肌體。那肌體很軟,柔若無骨,令人陶醉,一種觸電的感覺馬上傳遍了全身。女孩胡亂抓住了江邊的小樹挺身爬了上來。
女孩濕漉漉地站在岸上微微喘氣。她定神之后,借著不遠處工棚射出的燈光,發現江里的人額角流血,連忙揮手大喊:“快上來喲!江水冷,要受涼的。”
“你背過身去,讓我穿衣服!”強崽在水中狼狽地喊。
女孩害羞地背過身去,卻從背后伸出了右手,撕裂般的疼痛感使強崽沒有了一點力氣。他只好用右手攀住小樹左手抓住女孩的手爬上岸來,然后胡亂扯件衣服遮住下身,轉身滾進了草叢中。
一會兒,強崽穿著背心和褲子出來了。女孩怔怔地望了他片刻,說:“謝謝你又救了我!”
想到剛才的狼狽相,強崽一臉通紅。“你……叫什么名字?”他問。
“花兒!你呢?”
“強崽!”
強崽把衣服丟進桶里,望了她一眼,走了。
這一晚,強崽輾轉床頭,腦海中老是浮現出花兒的倩影。她的微微顫抖,她的動人歌喉,她的粉紅色的衫裙,以及她的音容笑貌……
第二天,直到表哥阿廣高聲叫他上工,他才從甜美的夢中驚醒。他胡亂地到江邊洗了面,順手抓了塊冷鍋粑,邊走邊狼吞虎咽,跟著阿廣上了山。
天高云淡。魂斷山更加顯示了夜郎國的神秘與幽謐,石灰窯吐出的黑褐色煙霧彎彎曲曲飄向空中。
強崽抓住機柄開動鉆機,一下子,附近的山場不時傳來幾聲界石的炮聲,使人提心吊膽。山下,民工們挑著煤,像螞蟻運食一般從彎彎曲曲的小道踏上窯頂,將煤倒進熱浪逼人的窯中。
窯口邊,花兒一邊稱煤,一邊向上張望,直望得強崽心旌搖動。
鉆機突然吃力地粗喘一聲,“咔嚓”一下便“熄了火”。強崽趕快關了油門,鉆機“叭”的一聲摔在地上隨即滾了幾下,驚得他急忙撲過去抱住鉆機。強崽再咬牙把鉆機拖放回平地處,低頭一看,不禁大吃一驚,原來1.5米的鉆桿欄腰斷了!
“真倒霉!”他狠狠地跺了跺腳。
阿廣從半山腰上下來,看了一眼斷鉆桿,罵開了:“強崽,鬼迷你了?!”
“為什么停機?”窯頂上傳來一聲大喝。
強崽往下一看,只見礦老板萬金財在下面雙手叉腰朝上面瞪著眼吆喝。
“鉆桿斷了!”阿廣沒好氣地說。
“你們是吃屎的呀!?”萬金財破口大罵:“趕快開鉆!”
強崽挨了罵,頓時臉紅耳赤,他惡狠很地朝萬金財瞪了一眼。然后,拿起一把扳手撥斷桿。
礦工們跟萬老板的關系很僵。進山訂合同時,阿廣就跟萬金財干過一仗。但阿廣輸了,萬金財是魂斷山一帶遠近聞名的武師。而且,他還雇傭了五名打手。
太陽已經很高了,附近的工場已經陸續收工,即將起爆的哨音不斷傳來。強崽急得滿頭大汗。
花兒從山下爬上來,把一壺水遞給他:“強哥,怎么了?”
“鉆桿斷了!”
他隨手接過壺,仰脖猛喝。
花兒看了一眼他頭上的腫泡:“還疼嗎?”
“沒事。礦工仔,抗打!”
阿廣從那邊走過來:“強崽,還磨蹭什么?”聲音很嚴厲。強崽從來沒有見過表哥對他這么兇。
花兒看了他們一眼,垂下頭,默默地走下山去了。
“強崽,我警告你。”阿廣兇狠地說:“從今以后,不準你跟這個小妖精來往!”
“為什么?”強崽不解地問。
“她是礦老板萬金財的女兒!”
啊,原來如此!怪不得阿廣對他這么冷淡。強崽真不敢相信,花兒如此清高純潔美麗,竟然是礦老板的女兒!
自此后,強崽想方設法避開花兒。不是他不愿見她,而是礦工仔與礦老板的微妙關系逼他這么做。
他再也不敢到江里去洗澡,他怕見到她。然而,那清涼的江水對他每天被汗水、石粉漬腌得痛癢的身子來說,實在有一種不可抗拒的誘惑。這天吃過晚飯,他決定到牂牁江下游的獨石口去游個痛快。
強崽來到獨石口,夜風掀動水珠輕輕飄動在岸邊,灑在他的身上,舒心爽意,感到愜意極了。夜郎國的夜空很美,瓦藍的天空月明星稀,彎彎的月亮在江水蕩漾下酷似一條無頭的小蛇,遍體透明,盤來蕩去,輕盈閃爍。
這時,他忽然覺得似乎還缺少點什么。是啊,缺少什么呢?
他有點悵然若失,正準備脫衣跳入江中。這時,身后傳來了清脆的聲音:“強哥,等等我!”
他吃驚地轉過身去,只見花兒氣喘吁吁,大汗琳漓亭亭玉立地站在他的面前。
“花兒,你怎么來了?”
“我也游泳呀!”
她終于來了。原來缺的竟是她嗎?他有點驚慌。
呆愣之間,花兒卻閃身進了草叢中。不一會兒,便換了一套游泳裝出來了,又是粉紅色!那優美的身段和粉嫩的肌膚在月光下分外動人,他被迷住了。
花兒往江對岸一指,說:“強哥,看誰先游過去,敢嗎?”
強崽一下來勁了。“行,誰輸了誰當烏龜!”
強崽連忙縱身一跳,彈起一條漂亮的弧線跳落水中。
兩個同齡人像兩條快樂的魚,劈波斬浪,搏擊水中。他們時而踩水,時而仰泳,相互嬉戲,箭一般朝對岸游去。
他們同時撲上江對岸,躺在柔軟的草叢中,大口喘氣。
過了一會兒,強崽緩過勁來說:“喂,你什么時候學會了游泳?”他對花兒的游泳技術佩服得五體投地。
“哈哈!”花兒炫耀地說:“我們家鄉有條小河,村里八x九歲的小孩都會游泳劃水。每年端午節,村里都舉行游泳比賽。那年,我還拿了亞軍呢!身上這泳裝就是那年的獎品。”
“喂,你多大?”強崽問。
“十九!”
“你還這么年青,為什么不讀書?”
花兒抬頭望了一眼朦朧的月色,眼里含怨,輕輕地搖了搖頭,聲音顫抖:“我不是讀書的料,也沒那心思,說來話長。……我十七歲那年,已經是縣中學高二的學生了。”
她開始了沉痛而遙遠的回憶。“這些年,我父親搞生意成了當地有名的暴發戶。父母親長期不和,夫妻關系越來越惡化了。父親對心胸狹窄好吃懶做的母親更加不放眼里,開始在外面鬼混,十天半月不回家。偶爾回來,就跟母親打架,摔東砸西,鬧得雞犬不寧。我們幾兄妹成了無辜的受害者。”
花兒講到這里,眼睛滾出了淚水。“一個星期六下午,我回到家,看到父親酒足飯飽滿臉紅光躺在吊扇下的沙發上呼呼大睡。我穿過中廳來到房間,只見母親在鬼鬼祟祟地往父親的高檔茶缸里倒著一種白色的粉末。”
強崽急忙問花兒:“你媽這是在做什么?”
“謀殺我父親!我當時驚得幾乎大叫。電影中的鏡頭這時活生生地出現在我的面前。此時,我覺得從未有過的恐怖和憤怒涌上了心頭,我勉強抑制了自己。在家里,雖然我既不熱愛父親也不喜歡母親。但說老實話,平時對我關心愛護的還是父親。我不能讓父親慘死在母親的手里,也不愿眼睜睜看著母親當殺人犯被法律推上斷頭臺。我一個箭步沖上去,從驚呆了的母親手里搶過高檔茶缸往地上一摔,缸子傾刻粉碎。也摔碎了我的大學夢。然后我奪門而出……”
牂牁江下游靜得出奇,只聽到輕微的水浪拍岸的聲音。
“你父親真是這礦老板萬金財?”
“是的。他是一個不合格的父親。”
她真的是礦老板的女兒!強崽靜靜地望著這個小小年紀便嘗了不少人間辛酸的女孩,一種同情心油然而生。他輕輕地撫摸著她的纖手,她微微地顫動了一下。他用力握緊了她的手,她嚶嚶地哭了。
“花兒,不要悲傷,讓我送你一首詩,一首年輕人都喜歡的詩,與你共勉。”
于是,強崽用渾厚的聲音吟頌起來,有浪濤拍岸的響聲伴奏著:
只要青春還在
就不要悲哀
縱使黑夜吞噬一切
太陽還可以重新回來
……
“太陽還可以重新回來!”花兒重復著。她感動了,輕輕抽泣著,纖柔的肩膀徽微微顫動。
高原的天空變幻無常,剛才是晴空萬里,現在卻烏云密布,一會兒,就下起大雨來,雨越下越大。“前面有山洞,是山洞,咱們有躲雨的地方了。”強崽說。
強崽和花兒高興地來到山洞前,不顧一切地從剛剛能容納他們的身體通過的洞口鉆進洞去。
洞里很寬,似乎有一股腥臊味。但只能在這兒過夜了,強崽把一塊大石頭移到洞口,把洞口關掩住。他們在里面轉了一轉,突然發現一堆茸茸草,在茸茸草里有幾只小動物,強崽扒拉了一下這些小東西,突然驚叫起來:“狼崽,狼崽!”
花兒嚇得一哆嗦,上前來把這幾只小動物拿起來看了看,可不知是力咋的,原來他們鉆進了一個狼洞里。
“快離開這里。”
強崽說:“趁母狼沒有回來之前,咱們必須離開這里。”
他們急匆匆向洞口走來,就在這時,一聲尖唳的狼嚎從洞口傳來。眼睛像燈籠似的母狼已經來到洞口了。幸好剛才強崽移過去的那塊大石頭擋在洞口處,母狼一時還鉆不進來,但它正在拼命地把頭往里鉆呢,并且已經帶動那塊大石頭輕輕地移動了。
強崽不假思索地跳到洞口,用肩膀頂住了石頭。
母狼開始發瘋般地嚎叫,爪子抓著石頭睞,眼睛從石縫往里看著。不一會兒,外邊的狼聽聲響成一片。原來,母狼的嚎叫是向同伴發出的信號,成群的狼已經趕過來了。
為了守住石洞,不讓狼群攻進來,強崽已讓花兒先替他頂住石頭,他到一邊又移來一塊更大的石頭,重重地壓在前一塊石頭上。這樣,任母狼怎么用爪子推石頭,這兩塊大石頭絞絲不動。
過了一個多小時,外面的狼嚎聲突然停住了。傾刻,狼嚎聲驟起,兩塊大石頭開始輕輕移動。強崽和花兒急忙上前頂住石頭。這時,他們從石逢里向外看,發現母哏后面有一只狼抱住它的腰,而這只狼后面還有一只狼抱住它的腰,這樣一只狼一只狼地排成一條長長的隊伍,它們嚎叫著,一起用力向洞口推這塊石頭一,而且后面的狼還在不斷增加,情況十分危急。一旦兩塊大石頭都被推開,這群狼肯定會把他們兩人撕成碎片。
強崽突然想到,狼群這么拚命地進攻洞口,不是為了食物,而是為了這幾只狼崽,如同把狼崽送給它們,可能情況會有轉機的。
想到這里,強崽把那幾只狼崽抱到洞口,從石縫里把狼崽送出去。這一招果然奏效,外面的狼群立即停止了進攻,跑到洞口前,你一口我一口地叼一叼狼崽,然后用鼻子嗅一嗅它們,就扭頭離開這里。不到一刻鐘,狼群就解散了。那只母狼用嘴叼著這幾只狼崽也戀戀不舍地離開了洞口。
彎月漸漸移動著滑下山去。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時候也停了。強崽鉆出洞口,沒有發現母狼的影子,才招手叫花兒出來:“回去吧。”強崽輕聲地說。
“不,我還不想回去。”花兒一動不動。她似乎覺得剛才狼群離去得太快了,她還想同強崽多呆一會兒。
強崽伸手拉她,她順勢一骨碌滾進強崽的懷中。
他慌亂地擁抱她,笨拙地在她額角上吻了幾下。“花兒,聽話,這樣不好,回去吧?嗯?”他使勁地拉起她。她依戀地望了一眼岸邊草叢,戀戀不舍地踏上了歸途。
接連幾天,朦朧的細雨下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