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想說對不起,而你在哪?
- 蜜傷(上)
- 西井瓔妍
- 3577字
- 2011-07-01 11:45:41
我和父母臨時住在酒店里,媽媽忙著幫我轉學,爸爸忙著找房子。爸媽的手機全部被我扣留下來,是因為擔心他們不小心說漏了嘴,讓殷海昱找到我。
我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機,想著每晚殷海昱發給我的短信:“要夢到我哦!”我的心疼痛難忍,還是忍不住開機了。短信無數條,語音信箱里全是殷海昱哭著說,糖糖你在哪?還有一通是漂亮阿姨的留言:“溪溪,我知道你從不任性,阿姨知道你最懂事,可是無論發生了什么事請不要離開小昱好嗎?聽阿姨的話,回來好嗎?溪溪你知道嗎,小昱爸爸回來時我看到你眼里的不安與退卻,當初我對小昱爸爸說我們要永遠住在大雜院,有一半是因為擔心你,擔心你一個人堅持的信念會一點點傾向滅亡,繼而對什么都傾向滅亡。我知道受過挫傷的人不能受到一點點風浪,因為在他們眼里出現的風浪都是海嘯,所以我刻意留在大雜院,是想培養你和小昱無法分離,我可以確定小昱會像他爸爸一樣有責任感,他會永遠疼你,不會讓你受傷!溪溪,阿姨一直在保護你,阿姨不想失去保護你,所以溪溪,聽到留言給阿姨回個短信,我去接你。”
我哭了,我放聲大哭,漂亮阿姨一直把我當作她的兒媳婦,她備受寵愛的兒媳婦突然消失了,她會有多難過,會有多難過!
我隱忍所有情感振作起來,撥通了漂亮阿姨的號碼。電話嘟了很久,我知道漂亮阿姨會產生錯覺,來電顯示的是溪溪,怎么不是短信是電話?在那一時間有太多太多地猜疑,嘟聲接近尾聲時漂亮阿姨匆忙接了電話,我們都沒有說話。
很久后我壓制住顫音說到:“媽媽???對不起,我做不到!”我現在沒有辦法干干凈凈地站在殷海昱面前,沒有辦法清澈地看著他,沒有辦法忘了那晚無聲的驚魂,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我叫了漂亮阿姨一聲媽媽,不是因為我是她認可的兒媳婦,而是在我五歲的時候她撫摸我臟兮兮的頭發,她為我抹去淚水時,我就想撲在她的懷里叫她聲媽媽!漂亮阿姨聽到那一聲媽媽,她會是怎樣地激動?多親切的一聲,多清甜的一聲,沒有人們想象中的會有不適應,會口齒不清,這些我都沒有,我就像沒有啞巴過一樣。這些年我聽著老師正確的發音,聽著同學們說話聊天,在心里都會默念幾十遍,我一直都在說話,一直正常與人交流,我怎么可能不會說話。
漂亮阿姨她該有多高興,她該為我流多少心酸的淚水,奇跡它為我降臨了,我將要絕望的愿望它實現了!可是,我后面說的:“對不起,我做不到!”徹底粉碎了漂亮阿姨該有的表情,我難以想像她心慌無助的樣子,狠心掛上了電話。
四個月后,我心里的陰霾還是無法散去,因素太多。我是公主,性格傲氣容不得任何污點;我是糖糖,心里安靜容不得絲毫噪音;我是竹林下的溪水,容不得一點渾濁;我是殷海昱愛的女孩,容不得半點不純。這幾個月我盡力了,可我還是做不到,我只能對不起自己,對不起殷海昱。
看著府今高中男排候補席上,殷海昱魂不守舍,我很心疼!我知道他堅持跟隨隊里參加比賽,是希望我可以出現,希望我可以像以前一樣幫他擦著藥水。對,我是出現了,但我不會見他,更不會親密無間幫他吹吹紅腫的手,我知道這樣很殘忍,可是殷海昱,對不起!我忘不了,也許永遠都忘不了,因為太愛你!
殷海昱握著泥人哭成淚人,隊友來到他的身邊告訴他比賽已結束,他們該回學校了。殷海昱回到學校,收到同學交給他一封沒有郵戳的信。
“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出來我送你的那些泥人是誰?是七個小矮人!知道為什么嗎?因為這世上只有七個小矮人最忠誠。謝謝你,沒有覺得我無趣,一直陪著我說話,我把七個小矮人送給你,是希望你以后對另外一個女孩要像對我一樣。忘了我好嗎,我已經踏上國外的航班,還有別呆在排球隊了,糖糖不會出現了!再見殷海昱,再見我的??????”
再見我的王子我沒有寫出來,我寫給他的幾句話,已經明確了我和他以后情感的趨勢,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很愛他,除了他我愛不上任何人。
咚!一聲巨響,殷海昱雙腿跪在地上,沉靜的宿舍剎時慌亂陣腳,幾位舍友匆忙想要抬起殷海昱,可他像石柱一樣沉重無比!殷海昱晃動著腦袋笑賤自己,淚水如瀑布般猛烈地撞擊著他的俊臉,撞擊著糖糖曾經在他臉上抹淚的情景。殷海昱受不了糖糖離開的刺激不停地敲打腦袋:“糖糖,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你別這樣,求求你別這樣懲罰我,求求你????”
那天晚自習殷海昱曠課,他翻墻來到公園蓮花池,,精心打扮著漆黑的池邊,他美美地想著晚風中蓮花亭內,他擁抱糖糖,然后是先親糖糖的粉頰,還是先吻糖糖的唇?????
由于一年來做足了準備,殷海昱很快讓夜晚的后山變得賞心悅目,大功告成的他無比自豪,現在就差糖糖最喜歡的白色郁金香了。殷海昱返回學校,他要出去買一束白色郁金香,途中他遇到了施其輝,施其輝手里拿著長刀將他嚇得半死。施其輝說這把刀是他們校慶排演的道具刀,他在里面演壞人。殷海昱深吐一口氣,拭去額頭上被嚇出的汗珠,這小子這架勢這長相演壞人一定可以進好萊塢。
殷海昱與施其輝擦肩后,沒走幾步他便轉身叫住了施其輝,剛才腦海里突然閃過,要是糖糖遇到壞人受到驚嚇,面對這般恐怖的刀說不定她就能喊出聲音,那么今夜將會完美無瑕!
殷海昱掏出身上買材料剩下的部分錢遞給了施其輝,他讓施其輝去后山蓮花亭,在那里等栗筱溪,她一來要表現得非常兇惡,如果栗筱溪被嚇得開口說話,以后他所有零花錢都歸施其輝。殷海昱還特別提到點到為止,要是栗筱溪沒有反應就向她道歉告訴她真相,然后消失走人。
殷海昱說你單純天真好呢?還是說你興奮過頭失去了常識?施其輝是位連見校外拉面館老板娘都會流口水的人,他要是面對全校學生都喜歡遙望欣賞靜美人栗筱溪,心里一定是翻江倒海的渴望,后果不堪設想!
晚自習下課鈴聲響起,殷海昱手捧著郁金香在學校操場看臺上激動不已,他要在這里等施其輝打來電話向他匯報情況,他好見機行事。沒過幾分鐘栗筱溪的同桌夏依萌氣喘吁吁跑到殷海昱面前,問他有沒有見到栗筱溪?她說栗筱溪身體不舒服十幾分鐘前就離開了教室,可宿舍里并沒有她。
白色郁金香滑落于地,十幾分鐘?嗡聲轟炸著殷海昱的腦海!殷海昱一邊拼命跑向宿舍后面,一邊撥打施其輝電話。關機?殷海昱果斷扔下電話,幾乎是飛過圍墻??????
第二天的第一節課后,殷海昱像瘋子一樣到處找糖糖,他徘徊在城市的中央尋找每個角落,可仍無濟于事,他的淚水,他的懺悔,他的無助起不了任何作用。傍晚十分,頹然無助的殷海昱撥通了蘇歆凌的號碼,電話里他哭著說:“媽媽,糖糖不見了,糖糖真的不見了,糖糖???”
剛下班的蘇歆凌沒有聽完具體是怎么回事,就從巷子里跑了起來,他的兒子很少哭,他的兒子只會為她的兒媳婦哭,她跑到溪溪家門口時驚呆了,那里是急速搬家后的一片狼藉!溪溪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選擇人間蒸發?蘇歆凌恍若失去了親人,一時間不知道何去何從!
第二天清晨,蘇歆凌接到溪溪的電話,這孩子叫了她一聲媽媽,她會說話了,她的聲音和她想象中的一樣,柔和甜美很好聽!可是這孩子,為什么說對不起,為什么說做不到?她又為什么不能和媽媽多說幾句話就匆忙掛上電話?蘇歆凌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說不出來的迷茫!
這時,找了一夜的殷海昱回到家,心力憔悴的他向蘇歆凌跪下哀求道:“媽媽,求求你幫我找回糖糖好嗎,我們沒有分開過,我好擔心好擔心她!媽媽幫我找回糖糖好嗎?我知道糖糖最聽你的話,媽媽我不要和糖糖分開!”蘇歆凌沒有上前抱著兒子的頭安慰他,能夠讓溪溪做出這么不理智的事一定是天翻地覆的打擊,能夠讓他帥氣的兒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事情一定嚴重得難以想象。
殷海昱抽涕地說他向施其輝交代的全過程,說糖糖遭到施其輝凌辱,說糖糖自殘身體,說糖糖抹著他的淚水眼里含著滿滿的愛,說糖糖在教學樓給了他很長很長地擁抱!
難以接受,真的難以接受!蘇歆凌感覺天要塌下來,怎么會是這樣?他們青梅竹馬,他們兩小無猜,他們就像連體嬰兒難以分離,他們是她傾心培育的一對無法分離的金童玉女,他們天生一對誰會如此歹毒拆散他們?竟然是她的兒子,是她的兒子傷害了她的兒媳婦,是她的兒子將她的兒媳婦推向墳墓,而這些她的兒媳婦并不知道!
蘇歆凌感到頭重腳輕快要暈倒,她一直慶幸來到大雜院,慶幸遇到小溪溪,是堅強的小溪溪救了她,而她卻沒有保護好憂懼的小溪溪!蘇歆凌緩緩落下淚,她低頭憤然看著自己的兒子,第一次舉起手想要狠狠打自己的兒子,可她的手卻在半空中停了下來,眼前他的兒子是溪溪最愛的男孩,溪溪舍不得!
蘇歆凌冷靜下來連忙再次撥打溪溪的號碼,她現在完全明白溪溪那句:“對不起,我做不到!”背后有多蒼涼!心靈受到重創的她,思想會偏執,甚至會一直偏執下去,果然電話里傳出為您轉接語音信箱,確切地說溪溪再也不會開機!蘇歆凌一下子坐倒在沙發上,難以呼吸,溪溪留下滿滿愛卻帶著悲傷遠去!
宿舍里,殷海昱精神恍惚,口里不斷重復著:“糖糖,我不配是你的小矮人,我不配是你的王子,因為小矮人與王子都會把公主照顧得好好的,而我,而我卻沒有做到????”痛不欲生的殷海昱暈厥了過去,被急救的120送到了醫院。
在踏上音樂的途中,在飛往巴黎的航班上,我看著窗外的云朵,是稀薄,是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