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意外,還有件事告訴你,送你進醫院時見到住在錦廬附近的那個于……于什么來著?”穆寒若有所思地說。
“是于焉嗎?他怎么了?”我問,心想難道于焉也生病了?不會這么巧吧?
“他的腿摔傷了,是一個年輕姑娘把他送來的。”
“那應該是他的妹妹,昨天我們見過面。”
“他還有妹妹?”穆寒的眉峰一凜,接著又問:“他又去錦廬了嗎?”
“是的。于焉的妹妹對錦廬很感興趣,想參觀一下。”我說。
“哦。”穆寒沉吟不語。
“請問那個腿摔傷的病人情況嚴重嗎?”我轉頭向醫生詢問。
“我幫他處理了傷口,只是皮外傷,包扎一下打個破傷風針就沒事了。”醫生說完擺擺手出去了。
“這個醫生倒也是性情中人,蠻有趣的。”我對穆寒說。
“于焉的妹妹是做什么的?”穆寒不理會我的話,兀自問道。
“說是學美術史的,現在在做美術評論工作。”我回答,正要給他講關于走廊盡頭的那幅油畫以及于烈的發現時,于烈由于焉扶著一瘸一拐地推門走了進來。
“凌羽,你是怎么回事,昨天還是好好的,今天怎么一下子就病得要看急診了?”于烈關切地拉起我的手。
“醫生說是血糖過低。”我說完,看了一眼靠在墻邊默不做聲的于焉:“你這又是在鬧什么妖呢,怎么幾個小時不見就掛彩了?”
“他爬到屋頂上去觀鳥,不小心跌了一跤。”于烈回答。
于焉欠身向穆寒點頭致意。
“你好,我們又見面了。”他的唇上泛起一抹淺笑。
“你好。”穆寒也點頭淺笑。
我發覺眼前這兩個男人的神情中都隱隱流露出一些戒備的成分,這讓我感覺怪怪的,不明就里。
“凌羽,你的男朋友真不錯,不僅儀表堂堂,而且看得出來心里真的很緊張你。”于烈俯在我的耳邊悄悄地說:“送你進急診室時我們剛好碰到,他抱著你一邊不停地叫你的名字,一邊大聲問醫生該怎么辦,要不要緊。他的臉蒼白得比你的臉色還要可怕。”
于烈的話就像一陣熏人欲醉的暖風,在我的心湖上吹拂起圈圈甜蜜的漣漪。
“你很有眼光,以后再遇到這樣的好男人要記得留給我哦!”我們半真半假地勾了勾手指,相視而笑。
“你們兩個說什么呢,這么開心?”穆寒湊過來問。
“這位是于烈,于焉的妹妹。”我趕緊指著于烈對穆寒說。然后,拉過穆寒給于烈介紹。
“他是穆寒,我的男朋友。”穆寒近前一步,很紳士地向于烈伸出手。
“你就是那位年輕有為的大律師,久仰了。”于烈頑皮地說,與穆寒的手輕輕相握。
“聽凌羽說于小姐是學美術史的?”穆寒問。
“是的。我一直在研究韓子郁的作品,所以對錦廬很感興趣,昨天有幸蒙凌小姐同意,終于得見它的廬山真面目,心滿意足了。”于烈的表情和語氣都顯示出誠摯的感激。
“于小姐對錦廬的印象如何,有什么感想嗎?”穆寒接著問。
“物是人非,與我心中所想有一定差距,但畢竟是一代畫壇奇才的故居,還是在潛移默化中引發了許多不同以往的感慨。”于烈回答。
穆寒點點頭,眸子里有一點火星在閃閃發亮。看著他眼神中的瞬息變化,我的心臟仿佛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莫名其妙地怦然悸動。
“于焉,你的腿怎么樣,還疼嗎?”我問。
“不疼了,只是那個醫生給我包得像個粽子似的,走路很不方便。”于焉抬起腿向我示意,但抬到一半,就痛得“哎呦”一聲,趕忙放下。
于焉的牛仔褲從褲腳處剪開了,一直剪到膝蓋上面,露出健壯的腿部肌肉。就在半遮半掩間,我看見他的大腿外側有一塊刺青。那刺青的圖案很奇怪,既像是某種帶有特殊含義的符號,又像是一朵詭異綻放的花,在繽紛中透出幾許寂寥。
我再要仔細看時,于焉似乎有所察覺,伸手將破裂的褲管拉攏,蓋住了那塊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