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丹霓

父母所在的大學每周五下午是固定政治學習的時間，以前，這是我和阿峰固定的約會日，自從和阿峰分開后，我基本上都會和阿冰在外見面。隨著期中考試的臨近，我們沒有再頻繁地外出，說好各自在家中復習功課，等考完了再安排節目。

當敲門聲響起時，我不由得露出笑意，一定是阿冰想念我，又來給我驚喜。我就這樣帶著一臉甜蜜笑容拉開了門，卻看到阿峰站在門外。看到我收斂的笑容，阿峰的聲音充滿郁悶：“我就這么不受歡迎？連門都不讓進了？”

我側身示意他進來，“何必這么敏感，我只是沒想到罷了。”

他倒也不和我客氣，熟悉地進屋拿杯子，拿茶葉，給自己沏了一杯茶，然后回頭問：“你喝嗎？”盡管我回答“不喝”，他仍舊倒了一杯放在我面前。

看著他一連串熟悉的動作，仿佛重復著昨天，我的鼻子有些發酸。他不說話，在我對面坐下來，很仔細地上下端詳我。氣氛有些沉悶，我不安地開始找話題，說學校軼事、說親朋好友近況、甚至說到剛剛看過的電影和小說。

“我一直這樣自說自話的好無趣，你對我已經無話可說了嗎？”我終于忍不住，這樣問他。

“不是，只是想聽你說話，想這樣看著你。”他對我笑笑，神情間滿是沒落。他低頭喝茶，我隱約看到他眼角有一抹晶瑩，我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痛，這個男人，是上輩子欠了我什么嗎，要在今生這樣自苦。

我起身蹲在他面前，仰頭望他，“以后不要再來了，每見一次，就是把才愈合的傷疤重新揭開，別對自己這么殘忍。”我伸手想抹去他滑下的淚水，卻被他緊緊握住，他用了好大的力道，捏得我好痛，我自虐地不出聲，好像這樣可以減少一點心中的內疚。

這時，傳來敲門聲，我迅速起身拿了張紙巾遞給他，并沒有急著開門，而是靜靜地等他平復情緒。

待我打開門，是阿冰。“怎么這么久才開門？”他邊說邊走進屋，忽然看到阿峰，便頓住了腳步。他看我的目光立刻充滿疑惑，轉而變得凌厲。不待我解釋，阿峰竟一拳揮了過去，阿冰本能地躲避，而我則是本能地撲了過去，阿峰生生在半途中將拳風轉了方向，來不及收力，那一拳狠狠地打到了身邊的墻上。因為用力過猛，他手背的骨節處滲出血來。我顧不得避諱，心痛地問他：“傷到沒有？”

阿峰神情復雜地看了我一眼，又瞟了眼阿冰，仿佛在說：你還是這樣在乎我，而身邊這個男人真的對你好嗎？然后，他用極溫柔地聲音對我說：“我沒事，走了。”

我傻傻看著阿峰離去的背影，又回頭看看氣鼓鼓背沖我的阿冰，一時間百味雜陳。我不知該如何向阿冰解釋，索性默不作聲地挨著他坐下來，將頭緩緩靠在他的肩上。他不動也不出聲，胸口起伏著，雙拳緊握。半晌，才說出一句：“為什么還要見他？”

“我沒有想到他會來……畢竟，是我對不起他，是我欠他的。”

“那我呢？你有沒有想到我？我是你的男朋友，他出手打我，你卻問他是否受傷！你讓我情何以堪！”他聲音越發激動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一連聲道歉，不知為什么我變得對不起所有人。

當看到他稍微平靜了些，我又忍不住辯解“畢竟他都沒有碰到你，畢竟受傷的是他啊，我又怎能視而不見。”

“收起你到處泛濫的善良吧！”阿冰嚷道，他抓住我的雙肩搖晃道：“答應我，不要再見他了！”

“我……盡量，盡量避開他。”我實在不想空許承諾，只是如此含糊作答。

阿冰為此事氣惱了好久。好在阿峰此后很久都沒有主動來找我，我也沒有再面臨那樣尷尬的局面。

而今想來，阿冰的要求倒也合情合理，但年少時貪心，希望每個人都可以無限寬容待己。那時的我一直是被寵壞的女孩兒，倔強而任性，即使阿冰這樣性格極端的天蝎座男生，最終也遷就了我。

（二）阿冰

以前，我被丹霓的與眾不同吸引，而今，卻處處苦惱于她的與眾不同。

她象一個矛盾體，溫順時可以柔情似水，倔強起來，堅硬如鋼。以前不明白，外表冷漠的她，為何有許多好友，而今才知她把友情看得有多重要，只要被她當做朋友，兩肋插刀也在所不惜。

也因此，她常常會因為友情而冷落了我。如果我生氣，她還會振振有詞：“你怎么分不清遠近呢，正因為我把咱們看成了一個整體，才會委屈了你，就如同把委屈留給我了自己。如果有一天咱們分開了，作為普通朋友，我絕不會讓你在我這里受一絲一毫的委屈。”話盡于此，我還能說些什么呢？

這也罷了，最不能忍受丹霓身邊追求的異性總是層出不窮，而她從不厲言相對，只是委婉地拒絕，說可以做普通朋友。她真的不知道異性間所謂的友誼有多危險嗎？何況是對她有情的異性。而當我這樣提醒她時，她竟不屑地說我“心理齷齪。”有時候，我真的分不清她是過分的單純善良，還是生性喜歡招惹是非。加之我是占有欲極強的男人，更覺得苦不堪言。盡管如此，我卻依然無法停止對她的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