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慕鴦愈發貪睡，到自宮里便忙扯了衣裳，直往榻上躺——醒來亦躺在榻上，只盯著床沿上的吉祥紋路呆望著。

天已明朗，忙了許久的玨兒望了望門外，時辰不早了。但卻未聽見慕鴦絲毫動靜，便稍感不對。

隨著急快的腳步聲漸漸逼近，慕鴦亦驚醒，朝簾外看去。

“小主醒了，大概是昨日睡得不夠，小主請安回來又睡了大幾個時辰，連午膳時分都過了。”玨兒含笑道。

慕鴦只漫不經心：“哦，是么？”

玨兒搔搔后腦勺，奇道：“當然，小主怎么了？”

慕鴦稍正，伸了個懶腰，望著玨兒淡笑道：“我當真是睡糊涂了，這個時候還在醒神，緊地扶我起床。”

玨兒忙道：“是”

她把雙手在身上擦了擦，便領著衣裳來到慕鴦跟前。

慕鴦問道：“珺兒呢？”

玨兒邊替她著上衣裳，邊回道：“宮里茶用完了，珺兒去內務府取些來。”

慕鴦“嗯。”了一聲便坐了下來。喝了一碗冷茶，繼道：“你也坐下來，我有事問你。”

玨兒福了福身，亦坐了下來：“小主見多識廣，什么事還要過問奴婢。”

慕鴦含笑道：“也是，你怎會知道，或是我妄下定論也沒錯。”

玨兒道：“小主說罷，奴婢知道的定如實相報，若不知道……”

慕鴦點點頭，笑道：“你覺得皇后如何？”

玨兒眉頭稍稍鎖緊，繼道：“小主真是問錯人了，奴婢還未見過皇后娘娘呢，倒是珺兒不是陪小主去請了安的？”

慕鴦收斂了笑意，道：“嗯，我當真是糊涂了，怎會想到問你。算了，你到處去問問，可別辦砸了事。”

玨兒應哉一聲“是，奴婢這就去打聽，且不會走漏風聲的。”

玨兒轉身，朝門廊走去，忽又止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忙轉身道：“對了！”

慕鴦詫異地瞄著她：“什么？”

玨兒道：“奴婢聽說，皇后娘娘賢惠大方，還主張各宮節儉呢，只不過后來相繼夭折了親生的大公主和二阿哥，便大病一場，之后仿佛沒以前管事了，還落下了病根。”

玨兒笑意粲然，似一朵剛綻放的花蕾——如此生氣、純真。

慕鴦緊鎖眉頭。久之，看見一個宮女和一個太監端著茶飯走進來，慕鴦看去，那宮女看似已三十出頭，顯得如此成熟，那位公公卻年輕得很，但還是一副穩重相。

那位宮女道：“小主用些膳吧，午時睡過頭還未吃飯呢。”

慕鴦卻不理會，只是一味的向玨兒問道：“‘大病一場’，你聽誰說的？”

玨兒像個孩子似地指向那位宮女：“就是她，蓿梨姑姑告訴奴婢的。”

“蓿梨？”慕鴦懷著疑問。

玨兒點頭：“嗯。”

慕鴦這才注意到那兩名端著飯碗已站了許久的奴才，她會心道：“快放下吧。”

“是”

說完他們欲離去，慕鴦趕緊打住：“等等！”

他們又回頭，繼道：“小主還有什么吩咐？”

慕鴦笑道：“呵呵，進宮數日還未認識你們這些下人，真是耽擱了。”

“奴才（婢）不敢。”

慕鴦頷首，抬起手，展開那纖纖玉指指向蓿梨：“你是……蓿…梨……？”

蓿梨回道：“奴婢正是。”

慕鴦用手撫著自己的手被，淡淡含笑道：“那你呢？”她又指了指那位小公公。

他福了福身，一番正經道：“稟小主，奴才小章子，是和蓿梨一起伺候您的。”

慕鴦抬了抬眼：“哦。”

慕鴦想了想，隨即問道：“蓿梨，如此溫和的名字，想必本人亦定不會差吧？”

蓿梨懷著笑回道：“奴婢怎敢勞娘娘夸贊！只是從前伺候了不少先帝妃子及太妃，手腳功夫可能要麻利些！”

慕鴦插到：“性子也成熟些，見識定也廣些，經驗亦豐富些。”

蓿梨不好意思的笑道：“哪有小主說的那般好！”

慕鴦嘟起嘴吧，換了滑腔的語調，道：“你且說是不是？”

蓿梨笑道：“呃，算是吧。”

慕鴦淡笑。

慕鴦朝玨兒使了個眼神，玨兒會意，便立即從兜里拿了些碎銀，均勻遞給了蓿梨和小章子。

小章子麻利地收了，邊面帶笑意，邊謝道：“謝小主賞賜。”蓿梨卻還在推脫，皺眉忙道：“奴婢還未曾給小主做過事，怎能受如此大禮？”

慕鴦輕笑道：“賞你是因為信任你，你還不收下。”

蓿梨沒話說，只好收下。慕鴦笑著點了點頭。

慕鴦向玨兒吩咐道：“去把內務府撥過來的其余下人宣進來。”

少時，已站滿一排人。

只見蓿梨領著三名宮女，小章子領著兩名太監，皆行禮道：“給常在請安，常在吉祥。”

玨兒亦下去分給了他們碎銀，眾人齊道：“謝小主。”

慕鴦咳了咳，換了嚴肅地神情道：“今日召你們來，是想告訴你們：我向來不愛處罰奴才，但你們不要因此而輕浮了，如若給我發現有吃里扒外的，那你們知道……”

眾人立即跪下道：“小主放心，奴才（婢）們定當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慕鴦深嘆一氣：“但愿你們能說到做到，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