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二狗子掏出懷表瞅瞅，呵呵氣，搓著雙手：“快哩，五點過了。二班長，下樓到廚房弄點東西填肚子，老子咋感到餓得厲害哩？”

一邊的二班長沒動，也沒吭聲。馬二狗子奇怪的瞅他一眼：“咋？沒聽見？發啥楞？去哩！”

二班長還是沒動，只是直直的盯住隊長。

馬二狗子抬起就是一腳：“媽的，裝神弄鬼的，快去哩！”，二班長朝他撲來，二狗子一激靈讓開，這才看到二班長站的地方，站著一個人。

“你是誰？”

馬二狗子借聲壯膽，細細瞅去，猛然打個寒噤：哎呀，這是人是鬼？

說時遲那時快，那人手一揮，二個灰衣服無聲倒下，血光在黎明的微曦中迸出老高。好個馬二狗子，危局中順手一個仙手摘桃，看似直奔殺手，實則虛晃一下，縱到城墻頭邊，一步跳了下去。

待那人猛醒過來縱到城墻頭，馬二狗子早已不見了蹤影。

那人回來替大黑松了綁，大黑這才發現是啞巴團頭。大黑一步跳起，拉著他朝樓下縱去。只見二個灰衣服倒在院壩，一個倒在樓梯間。一個值夜的團丁，被牢牢的捆綁著，嘴巴中塞著布團扔在階梯角落。

大黑又縱上了樓，一查，一堆衣服下，那個被捆得宛若粽子秀的團丁，正精赤條條的哆嗦著哩。

面對部下，大黑狠狠抽了自已二個耳光。

然后，蹲下解了二道強繩索，悄聲喝道：“還不穿上衣服值班？傻躺著干哩？”，二個團丁這才哆哆嗦嗦爬起來穿著衣服。

二個白白的光腚在微光的寒氣中，一撬一聳的，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大黑拼命忍住笑，轉身拉住啞巴團頭：“謝謝你哩，謝謝！休息哩，你回去休息哩。”，啞巴微微一笑，就著空蕩蕩的樓臺，一個金雞獨立，開始了晨練。

大黑就哂哂的笑著，抱住自個兒的胳膊肘兒，在一旁看著。

看著看著，大黑有些發楞：這啞巴的套數咋好像很熟哩？

很像陸甸老陰怪的套數，可又不完全是。其中揉入了河南少林拳和四川鷹爪拳，虎虎生風。離自已幾丈遠，尚感到格外的一股凜冽。

只見啞巴忽兒鴿子翻騰，忽兒鯤鵬展翅，忽兒大海撈針，忽兒餓虎撲食，直攪得落葉亂飛，霜霧碎屑。

大黑看得豪情滿懷，長唳一聲，跳進圈子，和啞巴對練起來。

有道是山外山，人上人；不練不知道，一練嚇一跳。大黑這才明白了自已和啞巴的實際差距，逐暗地里對啞巴別眼相看了。

二人正你來我往的練功，團丁指著遠方叫起來：“團頭，小鬼子來哩！”，二人忙止了手，一齊朝城墻外瞅去。

可不，排成二路縱隊的小鬼子，正向這兒氣勢洶洶的開來。

天色漸亮，平原山川都露出了真面貌。霧還沒開始堆積，因此，能見度極好。

小鬼子前面，是一溜灰蒙蒙的人影，一定是馬二狗子的治安隊。人影后，一面膏藥旗飄呀飄的，后面的小鬼子隊伍蜿蜿蜒蜒，似有上百人之多。

“糟糕，一定是沖著吃了虧的小鬼子來哩。”

身后傳來吳顛兒的聲音：“大黑團頭，快讓團丁出去通知百姓，能跑的盡量跑得遠遠的，等小鬼子走后再回來哩。

大黑腳一跺，二個團丁立刻沖進伙伴們的房間。片刻，五個團丁全飛跑出了大鐵門。

二姨太三少四姑娘全驚醒了，都慌亂的跑了出來。

“甭怕甭怕，有我哩。”吳顛兒拉著三少和四姑娘的手，安慰到：“還有大黑和啞巴團頭哩，甭怕。”

“老爺，昨天小鬼子吃了大虧，今天會不會亂殺哩？”

二姨太緊張的靠著吳顛兒，左手卻從屁股后面伸過去，緊巴巴地抓住大黑右手：“小鬼子是畜生哩，畜生跟人不一樣哩。”

“甭怕，怕也沒用。”

大黑安慰到，猛然瞅見牛子副團頭笑盈盈的瞅著自個兒，又低頭瞅著自已的右手。不由得一驚，忙把二姨太伸過來的左手摔開。

“二姨太，和老爺他們在一起，莫亂跑才是哩。”

然后對牛子和啞巴說：“走，咱們到門口去，等著這幫畜生。”

此時的漳莊，早已人喊狗吠，亂成一團。老百姓扶老攜幼，哭哭啼啼的朝村外跑著，讓城墻上的吳顛兒一干人，越發慌亂。

慌亂中，吳顛兒把三少朝樓下一推：“快，快去找你大哥。我心里亂亂的，今天怕過不了這一關，快去哩。”，三少便風一般沖下了樓，卷出大鐵門。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