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一個人在孤獨的時候，總想找點事情來做，消除心中的孤獨。消除孤獨的方式有很多種，有的人到外面找小姐，可是后來才發現，這種方式，只會讓人越來越空虛，陷入到孤獨的泥沼里去，無法自拔。小王也有孤獨的時候，特別是在想一些人的時候，比如思念遠方的父母，想南方的女朋友羅倩時，他的心是孤獨的，像秋風中的一片枯葉一樣，總想找個落腳的地方，好好歇息，讓疲憊的心暫時緩解下。小王解除孤獨的方式是看書與寫字。在學校讀書時，小王就很喜歡讀書，看小說，在別人營造的故事里，或悲傷，或開心，可以忘記自己身上的不快與孤獨。現在到了項目上，他的這個習慣還沒改，一有空，就躺在床上看書。在他的床邊，放了很多小說。這些小說，大部分是從鎮上的地攤或書店里買回來的，花了不少錢。但這些錢與消除孤獨相比，跟自己從中獲取的快樂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宿舍的小劉也喜歡看書，但他很少買書，基本是借小王的書看。有時，晚上，他們兩個人就躺在床上看書，一頁頁翻過去，根本忘記了宿舍其他人的存在。書中的故事那么吸引人，在書中，一點點感受書中主人公的悲與樂，其實也是件幸福的事情。有時小王會感嘆，這些作家，為什么頭腦里就裝了那么多知識，那么多豐富多彩的故事，里面的每一個細節都描述得那么準確，那么動人，那么生動，是不是這些人的經歷，跟書中主人公的遭遇一樣呢。旁邊的小劉就會附和道，其實，從一本書中的敘述情調，還是能看出這個作家的性格的，知道他曾經的生活遭遇，因為正是他曾經有過遭遇，才會有這個生動故事的誕生，如果純粹是編造故事，里面的細節不會那么生動，不會那么貼近生活。

小劉平時也喜歡寫東西，他是中文系畢業的，大學時也讀過不少書，寫過不少東西，但都很少發表。盡管在后來工作中，寫了很多通訊，但很少寫小說，畢竟寫篇小說難度是很大的，沒有一定的文字功底與駕馭敘述的能力，是寫不出來的。小劉有時感嘆，如果他在讀書時認真寫，把學校圖書館的小說看個夠，說不定，他現在也是個有名的大作家?？涩F在來到了這個項目上，一干就是幾年，跟外界的生活很少接觸，也寫不出什么精彩的東西來，盡管平時喜歡涂鴉，但也僅僅是涂鴉，根本上不了臺面。他說，小時候的他，最大的愿望是當個作家，高考填志愿時義不容辭地填了中文系，可現在看看，當作家這個夢想基本是無法完成了，只能在綜合部，搞服務工作。

小王盡管學的是技術專業，但他平時沒事也喜歡涂鴉。于是，晚上沒事，特別是空虛與孤獨的時候，就坐在電腦前寫東西，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寫出來，盡管深度不高，但寫出來了，好像把心中的不快也寫出來了，全身輕松了許多。

不知不覺，小王統計了下，自從他寫東西以來，總共寫了三十多萬字，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原來寫了那么多啊。有時小王會把寫的東西發在QQ空間里與大家一起分享。女友羅倩打來電話說，他寫的每一篇文章，她都會認真細讀。有時，她還會提點意見與建議，哪些地方寫得很貼近生活，很有哲理性，哪些地方一看就知道是無病呻吟，空洞無物，需要修改。通過文字的聯系，小王與羅倩的感情又加深了很多，之間漸漸達成了很多共同點。有時羅倩會開玩笑說，她現在都快成小王的粉絲了，每篇文章都要頂一下。

寫文章雖然能很大程度上消除一個人內心的孤獨感，但有些時候，寫文章是那么的無濟于事。有時寫著寫著，內心的空虛與孤獨感會越發強烈。所以，當內心異常孤獨時，小王就跟同事喝酒，但很少跟同事打牌。最近，小王的酒量又增長了不少，一次性能喝下六七瓶啤酒，而且不頭暈。酒這東西，有時能誤事，釀成大的事故，但在生活枯燥的項目上，在吃了晚飯就沒事可干的地方，酒確實能解決一個人的孤獨。酒能讓一個人麻木，忘記一切，在忘記快樂的時候，痛苦也隨之忘記。

除了喝酒，小王還學會了抽煙。以前的他總是告誡自己，千萬不能抽煙，不但影響身體，一旦上癮了，就很難戒掉。在項目上，大部分人都會抽煙，在煙霧繚繞的環境中，享受一種孤獨，享受一種感覺，那種感覺，無法言說。總之，抽煙，總能給人一種無法言說的美好的感覺。有的人說，一個人如在項目上呆久了，總會迷戀上酒和煙這兩種東西，盡管大家都知道這兩樣東西都會害人，但人還是會義無反顧地迷戀上，一迷戀，可能就迷戀上了一輩子。就像項目上的老前輩，他們就是戒什么，都無法戒掉這兩樣東西，那是他們的命根子，甚至比命還重要。

當然，除了煙和酒，很多也會迷戀第三種東西，那就是女人，一個人長期生活與工作在沒有幾個女人的環境中，自然而然就會迷戀上這東西。有人說，女人是水做的，這水，能把人淹死，但很多人還是跳進這水里，自由地遨游，盡管一不小心就會被這水淹死，但還是很多人敢冒著淹死的危險，在里面遨游，有的人，一遨游，一輩子就不想離開，似乎離開了，生活就沒有了意義，就等于一具沒有肉體與靈魂的尸體在活著，與其這樣，還不如淹死來得痛快啊。

項目上的人啊，身邊的兄弟伙，前輩們，你們就這樣，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過著這樣的生活，何時是個頭呢，什么時候，你們也能像城里人一樣，看著花花世界，吃著美味佳肴，懷中抱著嬌氣，真正地做回像樣的人呢，過上像樣的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