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涼爽。才閉上眼休憩了一小會兒。引歌聞見了一陣香，仿佛是腐爛的花瓣的味道被擴大了數百倍的感覺。她猛地睜開了眼。追著黑影出門的獨孤寒看見了站在屋頂的她。月只是她的背景，她站在屋檐上，抬頭望天仿佛下一秒就要凌空而去。

風吹起了她的長發，發梢的絲帶微微揚起。她手腕處隱隱泛著紅光的不知是什么。一躍而上，落在她身邊。在她回頭的同時，他問，“你在看什么？”

“有沒有聞見一股香氣？”引歌眨了眨眼，她好累，不過她還是無法忽略那詭異的香味。“腐爛的花，香氣中彌漫著一股死亡的味道。”

寒用力嗅了嗅沒有嗅到她說的那種味道。“我聞不到。”

引歌也不多解釋，“跟我來。”她說著追著那香味飄來的方向而去。漸漸的香味愈來愈弄，寒忍不住捂住了鼻子。前面，她停住了腳步。寒來不及停步，驟然間打住，整個身子往下掉。引歌連忙伸手扯住。一個翻身兩人躍向前方的一棵樹。停在樹枝上，向下望去，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花海。花開得很艷，香氣很濃郁，可是那種腐爛的味道也很濃，兩者結合聞著就特別突兀。寒還在觀望，可是陡然間腰間一緊，整個人被壓到樹干。“你做什么？”

他問，卻是被她一把捂住了嘴。她整個人撲在他懷里，手緊緊摟著他的腰。貼近的距離，可以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藥草的味道。他緩緩伸手扶上她的后背。

“你看。”引歌開口。寒的手尷尬地停在了她的肩膀處。不過片刻后就不覺得什么了。因為他看見了一支舞。翩若驚鴻，鮮紅的舞衣在月色下散發著魅人的光。急速的旋轉中，看不清女子的面容，只見她長發如墨。飛花伴著雪洋洋灑灑落在她腳邊。

“下雪了。”引歌一興奮，忘了要屏息凝神。舞動的人緩緩停了下來。陡然間一條紅色的絲鏈向著他們飛射而來。奪得及時，可苦了這棵樹，瞬間被劈成了兩半。護著懷里的人，落地。

雙腳落地，沾土的瞬間，腳被纏住，那藤蔓一點一點向上生長。瞬間兩人被緊緊纏住。那一刻那條紅色的絲鏈飛掠而來。身上的藤蔓被砸開。乘著這一點的松懈，兩人一躍而起。那藤蔓向上伸長，窮追不舍。引歌拉著寒朝著那紅衣的女子而去。到了她身邊，那藤蔓突然退了回去。引歌松了口氣，回過頭看向那女子。“多謝！”

那女子微微一笑，水袖輕揚，凌空一轉。纖腰揉揉一擺，漸行漸遠，聽見她幽然的聲音響起。“只是不想讓血腥味壞了這一曲舞。”

“敢問這一支舞，叫什么名字。”

“驚鴻戲人間。”她幽然的聲音帶著笑。輕輕一旋轉，一揚袖間，渾然天成的美。她眉宇間那一抹幽然的笑，目光中那一片凄楚。引歌又問，“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她涂著鮮紅胭脂的唇微微勾起。“你能為我伴奏嗎？”

引歌隨手摘了一張樹葉，擱在了唇邊。雙唇輕抿，一陣悠揚的樂聲響起，自她的唇邊溢出，愈發的清越。在這一片天地靜謐間，寒望著那舞動的人，片刻后轉頭看身側的她。她合著眼，雪落在纖長的睫毛。興許是覺得沉重，她微微眨了眨眼。那驚鴻舞也比不過她這一低頭的溫柔。

紅唇綠葉，悠揚的樂聲。寒輕輕一笑，拔出了腰間的簫。清澈的簫聲，帶著綿延無盡的淡淡的愁緒。引歌抬眼望著他，四目相對。那一剎那，看見了他眼底深埋的傷心，一陣淡淡的不舍由心而起。是什么讓他這么悲傷，琥珀色眸子有濃的化不開的傷感。

“不打擾兩位雅興，后會有期。以兩位的技藝，真希望能在鬼市再見。”她悠然而舞，停止的姿勢傲然浮夸。轉瞬間她已經不見。引歌一愣，樹葉從手中滑落。樂聲戛然而止，打破了對視的魔咒。

他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冷酷表情。引歌都懷疑剛剛只是錯覺。回客棧的途中，兩人一前一后走著。“寒，我覺得這個鎮子真的是臥虎藏龍。居然敢在菟絲上凌空而舞，輕功真的是出神入化。一不小心腳尖落地，她就會成為菟絲的大餐了。”

“菟絲？”寒愈發覺得自己真的是孤陋寡聞。“剛剛那藤蔓就是傳說中與女蘿起名的食人藤？”

“恩。不過它比女蘿更難防。它是深埋在地底的。而長在地表艷麗的花誘引無知的活物進入。”

下著雪，地面濕滑。一不小心她滑了一步。寒將她攔腰抱住。“想什么這么出神？以你的輕功想要長時間凌空也不是不可以，這有什么驚奇？”

引歌嘆了口氣，“剛剛那個女人，她身上帶著女蘿花的花粉。所以菟絲不敢接近。這小鎮之上居然有人能踩到女蘿花的花粉，深不可測。”

“是嗎？”獨孤寒一臉的不以為然。兩人邊走邊聊，引歌抬頭四望，“寒，你有沒有覺得這小鎮與我們離開的時候不一樣？”好像整個夜空被燈火照明。走上主街道，夜深人靜，這里居然人來人往。而且每一個人都帶著妖魔鬼怪的面具。引歌扯住了一人問道：“這里是哪里？為什么每個人都帶著面具？”

“這里是鬼市。”那人甩開了引歌的手向前走去。

這里就是鬼市？引歌抬眼望去。這條街一眼看不到盡頭，燈火通明。走在人來人外的街，引歌看見了許多新奇的玩意兒。很多人拿著紅紅的一串串在舔。“寒那是什么？”

“好像是糖葫蘆。”寒扯了一串遞給她。寒一直以為這里不過就是普通的夜市一樣的，卻在引歌咬了一口之后，那噴濺而出的紅色漿汁，濃烈的血腥味傳來。她手中的糖葫蘆滾落，整個人搖搖欲墜。

“引歌——”下一瞬將她攬入懷里。嘴邊殷紅的血滴落。她整個人迷迷糊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