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其實真正做通喬志明工作的是自己當時的班長，也是舍友，或者在某種程度上說，那人更像是自己的一個哥哥。

剛上大學時，喬志明才只有十七歲，人看上去是清秀柔弱的，那時候個子也沒有長起來，似乎又瘦又小，誰看都說他是個中學生。說實話，和王小燕相反，他是有點像女生的，盡管這話他有點不愛聽。所以，在大學生活的那幾年里，那班長便把他當成弟弟那樣的呵護了起來，走到哪帶到哪，不讓人欺負。久而久之，那班長也就成了喬志明最信任最可依賴的哥哥了，不但是無話不談，而且大多數時間里，他對那班長也是說啥是啥，言聽計從的。

盡管那班長只比自己大那么兩歲，人卻比自己老練世故的多，當他聽喬志明講完王小燕這件事后，明確地表示這可是件天大的好事，可是可遇不可求、不敢輕易錯過的。“你想想吧，少女的豆蔻年華才能有幾天，美貌好看又不能當得飯吃，這點道理難道你還不懂。有權有勢、大展才華才是一個男人該去爭取的東西，并不是什么漂亮的老婆，對吧。”那個年代，人們對于錢的概念還不像現在這樣，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但權力的欲望還是很大的。那班長后來還真的在一家國企一點一點一步一步做到了廠長的位置，只是后來，卻又因為錢早早地栽了跟頭，現在還在牢里。喬志明已經忘記了那天那班長倒底還和他都說了些什么，他又是怎樣忽然就想通了，就同意了。他只記得那天他們倆喝了好多酒。只記得他們越喝越開心，面對即將到來的大學畢業走向社會的新生活，他們意氣風發，他們指點江山。想到燦爛的前景，日后的鴻圖大展，王小燕就王小燕吧，班長說的對，少女的豆蔻年華能有幾天，貌若天仙也終有老去的那一天，實現自己的報負才是最緊要的呢。雖說那一天，實際上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報負到底是什么。

喬志明是個晚熟的孩子，不但是在性方面，就是在愛情方面秦志明也是晚熟的。說實話，在和王小燕談戀愛之前，秦志明根本就沒有實質性的接觸過什么女孩子，并且尤其討厭女孩子們撒姣，他看不出她們撒姣時的姣巧可愛，卻有著說不出的心煩，讓他去哄、去安慰一個女孩子，那還不如直接把他打死得了，更別說是讓他去哄像王小燕這樣簡直是可以用難看兩個字來形容的女孩子了。他只是不明白為什么到了后來，當他遇到張依麗之后，他怎么就會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變得那么的細心，那么的體貼，又是那么的無微不至。莫非直到碰上了張依麗，他才有了人生的第一次真正的戀愛？細想想，好像還真的是。

最初，喬志明和王小燕的戀愛生活是相當不順利的。那個時候，小男小女談個戀愛也似乎沒有個什么地方可去，不像是現在，到處都是選擇。那個時候也就是去看個電影，逛個公園什么的。對喬志明來說這都很被動，不是他不喜歡看電影，不喜歡逛公園，是因為他忍受不了王小燕的興奮，她一見到自己就是興奮的，一興奮就會有說不完的廢話，東拉西扯的，他越不愛聽她越要說。所以他真的寧可在單位里加班，也是不愿意出來陪王小燕的的。真感謝那個時候一天要工作八個小時，一周只能休息一天，要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該和王小燕怎么去打發那么多無聊的時光。

王小燕對自己是極其能忍受的，這也就是現在，出了張依麗這件事后，秦志明覺得對不起老婆的眾多的地方之一。正因為對自己能夠忍受，所以也就處處包容了。不喜歡不要緊，反正我喜歡你，反正你無處可逃。另外，既然談戀愛對你來說這么被動，這么難受，那索性早早地就把婚結了吧，也省得真的夜長夢多。

那年頭結婚和現在一樣，愁的也是房子。現在是沒錢買，那個時候雖說也開始有商品房出售了，但大多數人結婚還等的是單位分房，以喬志明這樣的資歷，等分到房，恐怕連孩子都得上小學了。沒有關系，這不是問題，有王小燕的爸爸呢，房子這樣的小事，還能難得倒人家，早就為你們準備好了。那還能有什么困難呢，錢嗎？人家可沒和你們家要一分錢的彩禮，你們家窮的總不至于連身結婚的衣服都買不起吧。

于是，大學畢業的第二年，剛剛滿二十三周歲的喬志明和王小燕結婚了。那一年，王小燕二十六歲。也就是快要結婚的時候，喬志明才第一次知道，原來妻子比自己還大了三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