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們是從長平來的，我們一直朝著西南方向走。在路上問過人家，他們都說還沒到咸陽，所以我們還應該朝西南方向走。”子丑說著自己判斷方向的依據。

“咱們已經在這白茫茫的雪地里站了好一會兒了，你又怎么能分清那邊是西邊？”夫子聽著子丑的解釋，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笑容，扶著胡子，繼續問道。

“我，我是根據樹來判斷的。”子丑在說這話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對戰國時候的人說自己是根據樹木來判斷方向的，他們會不會覺得很不可思議。但子丑又想，也不能低估了古人的智慧，古人能在沒有重機械的情況下修建萬里長城一定是有他們的原因的。

“哦？如何通過樹木來判斷方向呢？”韓夫子的臉上閃過一絲緊張，繼續問道。

“這里地處北方，由于太陽一年四季東升然后到南邊最后從西方落下，所以樹木朝南的一邊的樹冠會長的比較茂盛。現在樹木都被白雪覆蓋，但明顯可以看出樹木一邊的白雪比另一邊多。這樣就可以判斷多的一邊是南邊，少的一邊是北邊，也就能判斷東西方向了。”子丑一口氣說出了在現代已經很常用的判斷方向的方法。

“好！好！”韓夫子聽著連連叫好，真的不知道該用什么話語來贊嘆了。其實韓夫子在一本典籍中曾見過這種判斷方向的方法，但由于時間長且記載并不詳細，只是稍稍提及可用樹木自生規律之法來辨別方向，所以自己一直以為這是古人的想象，并沒有在意。

現在，從面前這么一位高不盈三尺的小女孩的口中說出其中的奧秘，且比書上記載的更詳細，甚至運用到了實踐活動中，真是不可思議，不可思議啊。韓夫子看著眼前的小女孩真的像是在看一個巨大的寶藏，慢慢的走到子丑的面前，牽起了子丑已經被凍的潰爛的小手，朝剛才的方向走去。

趙季看著韓夫子牽著子丑的手大步向前走，想叫子丑又不敢出聲，只好緊跟在后面快步走了起來。

蒙恬和蒙毅更是吃驚，自從他們會說話開始就跟著韓夫子，但韓夫子從來沒夸獎過這哥倆，更別說拉著他們走路了。看著自己的夫子親自前去拉起那個臟不拉幾的小姑娘的手，蒙恬和蒙毅的下巴差點兒沒掉下來。

看著韓夫子和那個小姑娘已經走遠了，連忙跟上。

走了大約一百米，拐了個彎，子丑才知道，原來他們是坐馬車來的。子丑他們在這冰天雪地里不敢走官道，只是沿著小路走，其實在官道和小路之間只是隔著一座小山，繞過小山便上了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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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一位身著樸素卻整潔干凈的小姑娘站在窗前，眼睛盯著外面洋洋灑灑的鵝毛大雪不禁嘆了一口氣。這不是子丑嗎？如果不是看見那堅定的眼神以前認識她的人現在一定都不敢相信原來臟兮兮的瘦小的丫頭竟然隱藏有如此絕色的容顏。

梳洗的一絲不茍的頭發挽在腦后烏黑發亮，在烏黑的頭發的映襯下，小巧精致的臉龐如那屋外飄灑著的雪，那細長的眉毛下一雙烏黑明亮卻帶著些許的惆悵，隨即又聽見一聲嘆息。

“妹妹，你怎么不彈琴了？”子丑回頭，看見趙季拿著一捆竹簡面帶微笑的走了進來。

“季哥哥，父親講完學了？”子丑瞥了一眼身后的琴，沒有回答趙季的問題。

“還沒，我是出來如廁發現琴音突然斷了，所以過來看個究竟。”趙季走到子丑的面前，與她一起望向屋外白茫茫的大雪。

“季哥哥，你說我還能找見我親娘嗎？”子丑卻沒有看向趙季。

趙季本來看著外面的雪景以為子丑只是在傷春悲秋，原來是想起了這個。

子丑見趙季沒有回答，便轉頭看向趙季。只見趙季的臉上也是去了剛才的微笑，有的只是深沉。

自從四年前的那個飄著鵝毛大雪的下午子丑和趙季遇到了韓夫子，已經在這里生活了四年了。前三年里，趙季和蒙恬、蒙毅他們一起讀書習武，子丑則真的像韓夫子當時承諾的那樣，學習琴棋書畫，博覽群書。去年之后，蒙恬進宮與太子殿下一起學習去了，想來已經好久沒有見過他了。

四年前，剛被韓夫子領回來的那個夜晚的情形還歷歷在目。那天回來之后天已經黑了，韓夫子領著趙季和子丑回到家里，吩咐丫鬟帶著他們兩個進去洗澡換衣服。那是子丑來到這個世界之后第二次洗澡，前一次洗澡失去了顏于的生命，這一次洗澡會不會是自己厄運的結束？

子丑當時的心里充滿了忐忑，不知道韓夫子是不是真的能收養他們兩個？如果被收養了，至少可以讓趙季不再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