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該怎么辦?
也許會是個圈套,可是兩個公主的現狀讓她無法做到視若無睹。她想象不出那個引她到掖庭的人究竟藏著什么樣險惡的目的,她也不知道如果插手這件事會有怎樣的后果,可是她的惻隱之心攪擾著自己時刻不安,腦海中總是那個破敗的宮殿和宮殿里兩個葬送著美好年華的金枝玉葉。
“在宵禁之前盡快趕回去,有身子的人怎么可以到處亂跑?”李弘將她扶上馬車,嗔怪道。
暮貞沉浸在思考之中,完全沒有聽到李弘的話。
“在想什么?”李弘阻止了她放簾的動作,暮貞這才從怔楞中走出。“你去掖庭遇到了什么事?”他執著地想問出原因,因為他明顯感覺到暮貞的反常。
要告訴他嗎?話到嘴邊暮貞猶豫了。
“看來真的有事情。”他篤定。
“沒有事情,殿下多慮了。”她決定在想好之前,不告訴任何人
低頭思量片刻,李弘看著暮貞溫雅一笑:“那就快些回府吧,如果有事就派人去找我。”暮貞默默點了一回頭,放下了車簾。
回到府中,被白天的事情所糾結,注定一夜無法成眠。天蒙蒙亮的時候,想起了李弘最后的那句話,腦海中忽然有了一個主意:把此事告訴太子李弘!太子是國之重器,說得話自然有分量,他是天后的親子,就算是天后得知此事也必然不會苛責。想來想去,也只有這么一個辦法了,她闔目睡了片刻,便準備去少陽宮見太子。
彼時的她不會想到這件事竟是后來一切悲劇的緣起。
自望仙門而入,少陽宮便近在眼前,她拿著太子給的令牌,所以很輕易便進入了少陽宮。少陽宮位于含元殿之東,距離宣政殿和含元殿都甚近,一抬頭便可望到高高聳立的棲鳳閣,比之雄渾壯闊的含元殿,少陽宮顯得低調恭謹,但它作為太子在大明宮的休憩之所,自然有著不同尋常的含義。也許,從這里到含元殿也正如它們的空間距離一樣近在咫尺。
李弘的面前堆放著許多奏疏,他拿著朱筆在上面圈畫著,三省六部的眾多官員都在,暮貞識趣的去了偏殿等候。
這個偏殿想必是李弘的常居之所,暮貞注意到幾案上放著未看完的《金剛經》,經書之側是一個精致的夔紋繡金小香爐,裊裊的香氣從香爐中彌漫出來,淡雅寧神,比迦南香淡,卻更多了幾分清幽之感。觀整個殿里的布置,他的確是一個溫和淡雅的人。
“殿下還有些公務要處理,還請王妃稍坐片刻。”一個內侍近前說道。
暮貞頷首,順便問道:“殿下經常看佛經嗎?”
“以前甚少看的,自從身體欠安之后……”內侍自覺失言,趕緊緘了口。
暮貞心里忽然有些悲傷,指尖滑過裝幀精美的經書,說道:“經書多看無益,平日里該勸阻著些。”說完,她也深覺好笑,自己不是也沉在其中嗎?自己想尋求解脫之道,如何要去勸阻別人?
也許不知從何時開始,這個人已不是那個與自己談經論佛的普通朋友了,他的滴滴照拂她一直都記掛在心,她對他的關心和擔心也已不受心的控制,此番來找他,又何嘗不是信任的緣故。只可惜她早已認定了李賢,再多的惺惺相惜也不能成為兩心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