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巧（四）

花燈一來，不管何處，眾人的眼光也全被它吸引了。

那是一朵妖嬈極致的暗紅色的彼岸花，細長的花瓣攏在一起，將里面的東西全然遮住。但是一首異域的編鐘奏的調子卻從里傳出，空靈幽美，讓人有長風過隙，仙音渺渺的感覺。

蕭繹深看了，突然醒悟道：“這大抵是那位奇女子的主意了，莫不是她在里面藏著？”蒼霽噬給她擦著手臂，答道：“不然你還以為是誰呢。這后宮里也只有她最會弄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說話時，那彼岸花已經漂到水亭跟前了，花瓣徐徐綻放，像是曼妙女子在舒展柔荑，叫人情不自禁地想一探究竟。一會兒，這異域調子更加濃烈了，緩緩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全身金衣的窈窕女子側跪在金色花蕊中，身前是一排高低錯落的銀杯，她手執細長的赤金色小槌，看似閑適地在銀杯上敲敲打打，這曲調便是從中發出。

見到外面的外界燈火照過來，那始終低垂的妖冶的細眸輕挑而起，流光溢彩，霎時能吸人心魄！

“拜見圣上。”女子唇角輕勾，盈盈纖腰如柳枝旋轉直立，她站在彼岸花中，彎腰施禮，兩頰如桃花相映，好不嬌媚，可不是趙明旭！

蒼霽噬只是泯唇點頭，溫柔的眼睛沒有半點離開懷中被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蕭繹的意思，漫不經心道：“到底是西域來的，這簡簡單單的花燈也讓你費了這么大心思。”再下去，便沒半句話了。

趙明旭一臉尷尬，原以為能討到點好處，卻沒料到軒琮帝倒像是油鹽不進，只這么敷衍似的評了句，讓她心中好生不快。

蕭繹見此，撇嘴為難道：“我本意想將這大花燈捧到那大臺上去，可惜你這么個活人不知如何是好。”

“呵，你管她做甚？”蒼霽噬手指一伸，勾她翹鼻，邪笑道。蕭繹撅嘴嗔他，又看這趙明旭僵在那花里舉足無措，懶洋洋道：“算了。你便進來和我們玩玩罷，真沒什么東西能配得上你這么別出心裁的。”

趙明旭心知不好推辭，便斂裾走上來，抬腳一跳進了這水亭中。等到就著侍女給的矮凳坐下，看到蕭繹興趣缺缺地丟了那湖中花燈，在蒼霽噬懷中轉身看她道：“河夏那邊可有過七夕的習俗？”

“沒有。這是臣女第一次過七夕節。”

“這樣啊……”蕭繹晃頭，身下蒼霽噬仿佛是怪她冷落，像只不省事的小犬，這里咬咬，那里舔舔，哪里還有半點的帝王樣子。蕭繹暗自擰他，忍著癢問趙明旭道：“可給我說說你們那邊的習俗？”

趙明旭倒是天生的大剌剌不避嫌，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這二人，卻是眼仁朦朧，仿佛陷入回憶：“臣妾的家鄉有個大壺節，每十二年舉行一次，是最盛大的節日了。在這期間的三個月內，所有的人民都會回到部落的發源地，用各種方式慶祝……”

不多久，蕭繹偎在蒼霽噬的懷中睡著了。趙明旭趕緊收了口，看到蒼霽噬擺手叫自己出去也不敢怠慢，匆匆退出了水亭。

蘇真在旁對蒼霽噬道：“把小姐給我吧。這爛攤子只有你來收了。”

蒼霽噬苦笑著將蕭繹交給他，叫人掀起輕紗，慢步穿過長廊回到了岸上。

他該做的事還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