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在那條走廊里，歌杳在死亡通知書上顫抖著簽下自己的名字。

既定的事實，她又怎么可能改變的了。

聽護士說，ICU的那位已經醒了，歌杳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去看看。

老婦人大老遠就看到她走過來，情緒一下子就激動起來，“你來干什么！給我滾！”

“您別激動，我只是想看看您兒子……”歌杳說清自己的來意，以為對方不會對她惡言相向。

“有什么好看的！等著吃官司吧！”老婦人惡狠狠的說道，“我告死你！”

歌杳就站在她面前，看不出失去至親的悲痛感，“您想怎么解決您說。”

“我兒子傷成這樣，怎么也要賠個一百萬，”老婦人一副格外開恩的模樣，“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一百萬！

把她賣了都沒有那么多！

“您別為難我好嗎？一百萬我沒有，咱們再好好商量商量。”

老婦人不耐煩的揮開歌杳半空中想抓住她的手，“沒得商量，拿不出就等著收法院傳票吧！”

一扇門將病房里外隔絕成了兩個世界，里面的情況不知，外面的卻不怎么好。

歌杳神色疲倦的往醫院外面走，大醫院就是好，死了人也不用操心，明天來醫院取骨灰就行！

下階梯的時候，如果不是時子衿眼疾手快從側面扶住她，她可能就會載下去。

“你怎么還沒走。”已經讓他走了，怎么還在這里！

時子衿說，“你這個樣子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好的很！”歌杳對著他強顏歡笑。

“笑不出就別笑，傻氣！”時子衿把她塞進車里，“送你回去。”

“雖然說了很多遍謝謝了，不過還是得再次謝謝你。”下車前，歌杳真誠向他致謝。

“你也幫過我。”時子衿淡淡的說，“不用客氣。”

歌杳以為他說的借傘給他，“你是客人嘛！應該的！”

時子衿點點頭，“嗯，上去吧。”

直到歌杳家里的燈亮起，他才啟動車子離去。

所謂觸景傷情，大抵說的就是歌杳現在的樣子！

玄關處，楚煜航的小鞋子歪歪扭扭的倒在鞋柜旁邊；

沙發上，歌朗珊的針織衫還沒來得及拿回房間，馮蘭的眼鏡也還沒裝進眼鏡盒里；

洗衣機里，他們的衣服都還沒洗；

……

歌杳視線再一次模糊，蹲在地上，失聲痛哭！

歌朗珊沒嫁人前，她們母女三人相依為命，雖然辛苦，但是幸福；

想到曾經她和歌朗珊對馮蘭說，以后讓她住在碧海藍天白房子的地方，那時馮蘭欣慰滿足的笑容；

想到楚煜航窩在她懷里，小大人一樣念叨，問她怎么成天沒有男朋友；

想到他們一起吃飯，一起看電視，一起聊天的場景……歌杳呼吸瞬間不順暢！

在她的認知里，馮蘭和歌朗珊對她來說，缺一不可。

但是老天卻好像和她開起了玩笑，同時讓她失去了兩個？

玩笑怎么也能笑出眼淚來！

她的世界一直都是一片灰白，現在卻完全變成了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