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上班的第一天早上，蘇言就在桌上發現一張紅艷艷的請帖，打開來看吃了一驚，新郎新娘的名字竟是寇淮南和許寧。

見她驚愣的模樣，身邊的張笑曉將收到的請帖在她眼前晃了晃：“我剛看到也是你這個反應。”

曾倩倩端著咖啡杯在她們桌前停下，搖頭嘆息說：“我以為我會是編輯部里最早結婚的，沒想到許姐比我動作還快，聽說是相親認識的。”

“是嗎？”

蘇言訕訕坐下。

“對啊，也不知道那男的長什么模樣，聽說是個建筑師呢。”

果然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強，女人八卦起來銅墻鐵壁都擋不住。

送資料去許寧辦公室的時候，蘇言真的覺得有句話是對的：戀愛中的女人會漂亮許多，至少妝容。

一向化淡妝的許寧用上了妖艷的紅色唇膏，眼角眉梢都是盎然春意。

見到蘇言，她微笑道：“新年后上班的第一天要好好工作開個好頭。”

聲音了有幾分小女人的溫婉。

蘇言放下資料，感嘆道：“你們二位發展倒是真夠快的。”

從認識到結婚才一個多月的時間。

許寧慢悠悠的說：“今年這個年，我在他公寓里過的，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發生了，結婚當然是水到渠成的事…”

末了眉梢一挑，打出自己的如意算盤，“而且他對我很好，早點結婚，婚后再慢慢談戀愛，這樣婚姻保鮮期會更長一些，男人嘛，愛的到底就是個新鮮勁，無論戀愛還是結婚。”

最后那句話蘇言聽來竟莫名覺得有幾分凄楚，微微愣了愣，看著許寧，她盯著桌上的咖啡杯，眼底有落寞的神色，半晌，抬眼看著她，輕輕笑著說：“發表一下過來人的意見。”

男女情愛的事蘇言并沒多少經歷，但作為女人的敏銳還是讓她隱約感覺到許寧之前有過不愉快的記憶，不過往事屬于當事人，任何人都沒有資格過問。

她認真的說：“許姐，祝你幸福。”

許寧淡淡一笑：“這話我結婚那天你再對我說一次。”

蘇言點點頭，轉身出去的時候被許寧叫住。

“言言，有男朋友的話就帶著一塊兒來吧，許姐看看也給你把個關。”

她猶豫了一會兒，微笑點頭：“…好。”

坐回辦公桌前，想起許寧的那番言論，蘇言不禁走了會兒神。

她跟許清哲以后的婚姻也會有保鮮期嗎？她與他認識那么多年，還能怎樣新鮮？會不會結婚以后，他們生活在一起，終有一天他看她厭倦？

……

腦子里一下冒出了無數問號，整個上午都有些渾渾噩噩，雖然經手的工作不多，卻耗到中午下班還沒有做完。

擱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看著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她微愣，很快伸手接起。

“喂…”

“下班了嗎？”許清哲的聲音淡淡傳入耳里。

“恩。”

聽出了她語調的異樣，電話那端的許清哲疑惑的皺了皺眉。

“怎么了？”

“沒…沒什么。”蘇言趕忙否認。

她不想說。

許清哲眉頭皺得更深，頓了頓，忍耐著沒有追問下去。

“出來吃飯嗎？”

蘇言想答應，看著桌面上攤開的文件，慘兮兮的說：“可能不行，我中午得加個班了。”

“…好。”

“那我忙了哦。”

“嗯。”

掛斷電話，許清哲盯著暗淡的手機屏幕，透過那層黑屏可以看見自己依然微皺的眉頭。

她有事瞞著他。

這個事實讓他眼底暈染一層陰霾，忽然想起以前她對他說的話。

她說：‘我沒有你那么聰明，很多事情你不說，我就不會懂。’

其實世上哪里有那樣的人，她不說，他亦不會懂。

唐微微敲了敲門進來。

“許檢。”

將一份需要簽字的文件攤開放在他面前，許清哲仔細看完，簽上字，將文件遞給她時說：“替我訂一份外賣。”

唐微微有些詫異：“許檢中午要加班？”

他點頭：“嗯，還有些例案要看。”

“好的。”

唐微微點頭，轉身要出去，想起了什么，回過身：“對了許檢，有一位小姐剛剛打電話過來，說是您認識的，叫趙向晴，想約您吃個飯。”

許清哲面色淡淡的說：“給她回個電話，就說我有公事要辦。”

唐微微面露難色。

“那個趙小姐說如果您不想去的話，想讓您親自給她回復。”

許清哲略一點頭，對她說：“你去吃飯吧。”

“那許檢再見。”

“嗯。”

許清哲看了會文件，掏出手機撥通趙向晴的電話。

響了不過兩聲，那邊便接了起來。

“許檢，難得你主動給我打電話。”聲音帶笑，似乎很是愉悅。

許清哲說：“趙小姐，話我應該說清楚了，如果沒有別的事不要打進來了，檢察院的電話不是私人專線。”

趙向晴輕輕笑了，話音里帶著酸澀：“我打你的電話估計你會更不高興吧。”

許清哲眉頭微蹙：“趙小姐……”

“許先生！”她揚高了聲音截斷他后面的話，聲音有些無奈，“除了她，別人于你而言都是不相干的路人嗎？我說過，只要你還沒結婚，我就不會輕易放棄，你也說隨我的。”

她似乎像個要不到糖的孩子，隱約竟有些耍賴的意味。

趙向晴慶幸是在通電話，如果是面對面的話，許清哲一定會看見她此刻的神情，那般的不甘心，幼稚得令人發笑。

許清哲沉默了一會兒，淡淡開口：“我今年結婚，希望到時候趙小姐能賞臉來。”

電話那段的趙向晴怔了怔，許久僵硬的笑出聲。

“許檢…真是情深啊。”

許清哲平靜的說：“趙小姐，你這么優秀，會遇上更好的人。”

“一定會的，”她聲音輕顫著，卻清晰的一字一頓，“許清哲，我真的不想祝你幸福。”

他低聲說：“祝你幸福。”

而他的幸福從不需要別人祝愿，畢竟那么多祝福滿滿的婚禮也未見得幸福，只要婚禮上的人是她，無人祝愿又何妨？

畢竟幸福這東西，如人飲水，旁的人縱然說得天花亂墜也難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