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歌你會是怎樣的一個女人，你真的讓我覺得好奇了。

要是別的男人跟她這么說的話她會篤定這個男人大概是會愛上她，只要她想。可溫錄年這么說的時候她覺得他只是想要知道她的故事。他的聲音干凈沉穩，像冬天簌簌落下的雪。

她見過Queen‘s－Matrimony的珠寶設計，溫錄年是一位商人也是一位精致的藝術家。他身上存在溫存又干凈的陽光，在走出物欲橫流之后在凌晨里獨善其身。他是發光的。她在溫熱的光里甚至能忘記對李昂死去的恐懼。

她說：“我說我15歲就得到了一筆巨額賠償金你會怎么想。”

他注視她。目光里的詢問是柔和精明的。

“我爸媽出了車禍事故，除了一筆錢跟這里的房子什么都沒留下。今年不算我每年新年都在李愛喜家里吃餃子，明年大概跟工作一起。我只是偶爾蹭飯跟工作狂而已。”

她的聲音被時間磨得平靜。

溫錄年倚在門口。她靠在白色的流理臺上。今年的冬季顯得長久，到了眼前4月才終于覺得徹底過去了。空氣是溫和的寂涼。

他換了一個話題。

“新年工作也許會比平常枯燥。”

“我會適應。”

“內地的冬天太冷了，我適應這里花了好長的時間。”

她跟他聊起來。她很久沒有這么樣跟一個男人聊天。發泄。抱怨。純粹。在本來孤獨恐懼的凌晨，溫錄年的聲音將她救贖。

也許死亡是李昂想要的東西，她想。就跟她想要好好活著，活得漂亮是一樣的。他們只是喜歡不同的東西，誰都沒有純粹的錯。

“喝酒嗎。”

“你還在生病。”

“啤酒吧。啤酒好了。我就喝一罐。”

她一邊說一邊去拿了一扎啤酒。她靠著沙發疊腿坐在了地毯上，溫錄年想要拉她起來，最后陪她坐在了地上。

易拉罐環咕咕一下撕開。

“怎么想到來內地。”

“我母親一直想把Queen‘s－Matrimony發展到內地。我就過來了。”

“你母親是個了不起的女人。”

“你也很了不起，模特是很殘酷的工作。”

“你這樣認為嗎。我也不記得了，剛開始一還是個初中生我只是好奇而已，為少女雜志拍封面，不知不覺就走過來了。”

她喜歡這個工作。除了圈子本身勾心斗角的人們之外，這是她發光發熱的事業，她享受這個工作本身的忙碌跟緊迫。她覺得她是活著的。

那天她跟溫錄年喝光了6瓶啤酒。她看腕表的時候時針指在4點。銀灰色的褲管很長，溫錄年靠著沙發坐在地上，腿比她的還要長一點。

她靠在他肩膀上，聲音模糊。

謝謝。你陪我。

你又欠了我一個人情。

對。又欠了一個。

你睡覺吧。等你睡著了我再回去。

啊。這樣又是一筆。

他笑：真愛計較。

你這樣開車我會擔驚受怕，就這么睡吧，不要嫌棄了。

這個清晨4點之前她跟溫錄年是陌生人。也許偶爾會在雜志里看見對方。她只是想，原來真的有這樣的人，在你第一眼看見的時候心臟會承接他所有的溫暖。

也許她一個人久了。

也許她渴望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