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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宮闈之間

  • 十國之:怒馬金戈
  • 魚者不言
  • 4537字
  • 2012-07-12 16:54:05

夜色已經漸漸的籠罩了天地。

深宮的石板路上,身著素衣的宮人們正在一個中官的帶領下快速的將道路兩旁的燈柱點著,各個宮室之內星星點點的燭火也紛紛開始點亮,用微弱的光影對抗著漸漸壓下的無邊的黑暗。

在靠近金龍橋的一座宮殿內的內廂房的深處,有一處錦榻被四周的帷幔包裹的密不透風。旁邊是一個蹲跪在地雙手高舉著銅盆的素服宮女,一位身著華服的中年婦人正在用力的向銅盆里絞著手里的汗巾的余水。

這位婦人正是當今的大唐皇帝李璟的正宮皇后鐘素錦。雖然年屆中年但卻天生著一副嬌柔體態。不過她此時卻沒了往日的威儀,正掛著一臉微汗費力的擦拭著帷帳內的一個光著上身的年輕人。

“——你去再備些清水來,一會還要用的。”好一番擦拭后鐘皇后疲憊的直起身吩咐道。

“諾。”捧著銅盆的宮女低聲應道。

“娘娘,您坐下歇歇吧!剩下的事情交給婢女們來做就好了。”這時帷幔后一個身著鵝黃色宮裝的女子開口勸道。

這女子本是伴隨皇后一起長大的貼身婢女名叫真兒,原是鐘皇后娘家陪嫁過來的丫鬟,所以這么多年來一直伴隨在皇后身邊所以深的她信任,眼下依然就是鐘皇后各種場合的貼身助理了。

“娘娘,鳳體要緊。這幾日你都這樣守在六郎旁邊,長此下去如何能撐得住啊!”說著這話的真兒上前將鐘皇后扶到一張錦墩上坐定。

“唉,……這些年,三郎、小四、小五挨著個的都走了,……宅家不說,可我這做皇后的知道他的心啊……!宅家心里可是裝著天下呢,后宮這些事又怎么這么不讓他省心啊!”鐘皇后說道這里無助的搖了搖頭,又是一聲長嘆。

“娘娘,婢子倒不擔心宅家,宅家是真龍降世,這些年平了逆賊張遇賢;又坐了長樂府,把那個跑來跑去的王延政也變成自己的御林將軍,所以眼下倒是娘娘……”

“——我怎么了?”鐘皇后假意瞪了真兒一眼笑道:“我不用你擔心!”說到這,鐘皇后微微一頓,“但是眼下有個人卻真讓我放心不下啊!”

鐘皇后說完用眼一眺真兒。

“娘娘說的,……可是大郎?”真兒聞言神情一緊。

“哼!除了他還會有誰!”鐘皇后略顯奎怒哼道,“——這些年這孩子倒是長進了不少。可他籍著些軍功便目中無人了,自認為天下大統非他莫屬了……!”

“娘娘慎言!”真兒聞言趕緊打斷道。

“不怕的,”鐘皇后微微一笑,“這些都是宅家說給我聽的,——何況這里就我們兩個,說說沒什么緊要的!”

“——這孩子狂妄不說,現在連性格也變得是越發的乖張和偏執了。言行舉止無措,一點都沒有乃父風范!這不,這次六郎落水,他不就是先行遁逃,到半路才想起來找個不相干的下人來稟報的嗎?結果宅家暴怒之下便誅了那人全家一十二口……”說到這里的鐘皇后拍著胸口,想起當日皇帝狂怒的神情,心里還是一陣后怕。

“當時如果不是我一力擔當,只怕宅家連他的吳王府都要抄了!”

“唉,誰說不是……”,真兒嘆口氣說道,“我這還是第一次看見宅家發這么大的火呢!……這些年幾位殿下都相繼薨了,擱到誰都是不好受更何況是宅家,”說到這里真兒不由的神色一暗,“而且宅家又是最看重這六郎的,所以也難怪宅家會龍顏大怒,定要將他拿住嚴辦,婢子是怕大郎的爵祿不保啊!”

“唉,有什么辦法?”鐘皇后無奈的搖搖頭,“再等等看吧!等宅家消消氣了,我再去說說,現在啊,他愛在那躲就在哪躲著吧,——這龍啊,總是有幾片鱗,是不能碰的啊!”

真兒也是無奈的搖搖頭,可剛想再勸慰兩句時卻聽見門外宮女通傳道:

“啟稟皇后,大寧公主求見。”

“大寧?……,這個時候了她來干什么?”一聽到這個名字后,鐘皇后皺皺眉抬起頭疑惑的看了看真兒,真兒自然也是一臉的茫然與疑惑。

“宣她進來吧。”

“諾!”

這時,鐘皇后抬手整整發鬢一掃臉上疲憊的神色,儼然又是一派國母氣派;一旁的真兒這時也直起身,抄手站在了鐘皇后的身后。

這邊兩人剛剛定下身,便聽見宮門外腳步咚咚夾雜著環佩叮當聲撲面而來,——大寧公主李問瑾,到了。

大寧公主李問瑾已是年近二十的”老姑娘“了。她是當今皇帝李璟的大女兒,適婚之時正趕上她還當皇帝的爹爹跟著同樣背著”反賊“名頭的爺爺李昇問鼎天下的時候,所以對于這個女兒的事情倒是真的有些疏于管教,以至于養成現在這般過于的孤僻與挑剔的性子。要說這些年李璟也不是沒有費過心思;可這駙馬倒是看上過幾個稱心的人選,可要不是人家托病請辭,要不就是這大公主自己看不上眼。別的事可以強求,這婚嫁的事情,李璟還真不想用上命來為,所以大寧公主李問瑾也就這么一直住在宮里,李璟的心思本來是想著皇帝女兒不愁嫁,但是幾年下來卻總也不見這位的紅鸞星動,所以到現在還沒嫁出去!結果把這天下第一的兩口子也是愁了個七葷八素。也難怪鐘皇后一聽見自己女兒這名字就皺眉頭了!

“——孩兒見過母后!”大寧公主李問瑾進得門來便趕緊斂身拜下

“都是自己人,就不用多禮了,起來吧。”鐘皇后一臉笑容的說道。

“婢子見過大寧公主殿下!”真兒這時也斂身拜道。

“不敢,見過真兒姑姑!”大寧公主見狀趕緊回禮道。

其實真兒雖然一直在皇后自稱婢子,但實則身份不低。更何況宮中早就知道在當今圣上還在潛邸制時,這真兒就是作為鐘皇后的陪嫁婢女就已經做了他的通房丫頭。只是到了宮里后真兒耳濡目染了太多的后宮傾軋,于是這心慢慢也就淡了,也不求名分了只是依舊以隨身婢子的身份侍奉在鐘皇后左右。而鐘皇后之前也曾勸過她幾次,最后見都是徒勞后便也依著她了。只是自在徐府時當今圣上就已經對真兒是另眼相看相當的喜歡了,所以眼下她到底還有沒有扮演著“通房丫頭”的角色,李璟和鐘皇后不說,那別人自然也就不得而知了。所以別看真兒是個婢女的身份,但是后宮之內包括皇子們都不敢在她面前托大,每次見了禮后都是要回禮尊稱一聲“真兒姑姑”的。

“瑾兒,你也別站著了,過來坐吧。”見二人見過禮后,鐘皇后指了指身旁的錦墩。

“謝母后賜坐!”大寧公主走上前來挨著鐘皇后邊上坐了下來。

“你父皇今日來時還問起你呢,說好久沒有見到瑾兒了。本來要去傳你過來,結果前殿來了急遞,這才匆匆忙忙的走了”

“——孩兒多謝父皇掛念。”李問瑾微微躬身道。

“——這兩天六郎生病,你父皇每天都要過來一兩個時辰,你今天回去后也準備一下,等明天你父皇到了我就派人去傳你,你父皇都說了許久不見你了,這怎么樣也要見一面不是嗎?”

“孩兒遵命!今日回去便做區處……”,說到這里李問瑾回頭看了看沉沉的帷帳。

“母后,六郎的病情如何了?”

鐘皇后聞言神色一暗:

“燒是退了,汗也發了出來,卻不知怎地卻總也醒不過來。今日里吳太醫一直在用針疏通經脈,想要逼出腠理的寒氣,眼下已然是有了知覺,而且看脈象各方面也是平穩想是已無大礙,醒來也只是時辰問題了,眼下看有可能是受了驚嚇的緣故,這魂魄還沒聚攏回來。”鐘皇后說到這里苦笑了一下。

“——我已經讓真兒安排方士去后花園的河邊做道場了,眼下也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怎么還是這么嚴重?……這可如何是好?”大寧公主聞言失聲道。

“——怎么了?瑾兒?!”鐘皇后瞧出了一些端倪斂眉問道。

“……求母后寬恕!孩兒,……孩兒……”說道這里李問瑾突然起身向前跪倒。

“說!”鐘皇后和真兒俱是一臉的驚懼,相互一望后鐘皇后立刻低聲向李問瑾喝到。

“……母后容稟。今日大郎偷偷來到孩兒的大寧宮門外,喚孩兒相見……”大寧公主囁囁的說到這里猛地被鐘皇后打斷了,只見她屏住呼吸有些急切的問道。

“他?!這段時間他都在哪?!——他去找你做什么?!”

“——大郎是來求孩兒代為通稟的,”眼見鐘皇后這般反應,李問瑾反倒平靜了下來,畢竟這只是大郎李弘冀的過錯自己只是帶話而已,想來母后也不會怎么責怪自己,更何況大郎畢竟是母后所生自然還是牽掛著他的。

“……大郎說前些日子里六郎落水后他也立刻著手去救來著,可是等將六郎救起時卻眼見著沒了動靜后這才亂了方寸,做下了一走了之的糊涂事。在路上本想回頭親自向父皇和母后謝罪,但無奈實在是懼怕父皇天威,這才派心腹小廝前去報信。等到得知那小廝被父皇族誅后更是心神俱裂,百般無奈之下只得逃去了自己的外宅,惶惶……,惶惶不可終日。”

說到這里李問瑾偷偷抬眼看了看鐘皇后,見她雖然依然面如冰霜但是眼中卻已經隱滿是酸楚和不忍。特別是當自己說到大郎惶惶不可終日時,鐘皇后連嘴角都微微顫抖了起來,于是當下心中大定繼續開口說道:

“母后有所不知,這些日子大郎自己也是成日價悔恨,連人都瘦了幾圈!孩兒看見了都難過。——其實要說當初大郎也是好心想陪著六郎玩耍一番,誰知卻出現了這般禍事,今日也是聞聽說六郎無礙了這才偷偷跑來找孩兒,求孩兒在母后面前代為通稟給他悔罪的機會,求母后憐憫!……”說到這里時大寧公主已是螓首深埋哀哀的哭了起來。

而此時的鐘皇后也早已是鳳眼含淚了。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哪里會不心疼呢?但是一想到此時還躺在床上六郎和對這件事深深的后怕,又使她有股怒火難以平息,兩下里一夾,卻又忍不住一拍桌面厲聲說道:

“——虧他還好意思告饒!身為兄長卻不盡看護之義,犯下大錯卻公然遁逃。讓個無辜的手下敢冒天威去送死!……你去問問他,做下了這等不孝不仁不義的好事,他的眼中還有父皇母后嗎?!”

大寧公主低著頭正在為自己的話打動了中皇后而竊竊自喜時,突然又被這樣一般數落一時間也是愣了,木然的跪在地上忘記了回話。

鐘皇后這其實也是一種發泄,這次的事可是牽扯到她的兩個兒子啊!雖然她貴為皇后,但是作為女人,這些日子的所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所以這一番怒斥之下,自己陡然輕松了許多,再看看已經在地上呆住了的李問瑾,不禁也是心中一陣凄然。可就在她剛想緩和語氣寬慰幾句時,卻聽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沙啞的嚎哭。

“——母后!母后!……兒臣知錯了!求母后寬宥則個!如今父皇追查的緊,如果母后不能寬宥兒臣,只怕以后兒臣就不能見到母后了”

這一聲嚎哭如同夏日里的一記驚雷,令這整個房間的人都為之一震。

鐘皇后惶然起身,倉促間連坐著的錦墩都被帶倒;而真兒則是一愣之下立刻上前扶住鐘皇后,雙手不停地顫抖;李問瑾也抬起臉來失神的望著鐘皇后,那梨花帶雨般的臉上滿是驚恐!

“——豎子敢爾!”鐘皇后滿臉的驚怒,一低頭向李問瑾道:

“大寧!這都是你做的好事?眼下已然宮禁,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將這逆子私自帶入禁宮的?!……你知不知道,倘若是驚了圣駕,不單是逆子不保只怕是連你的封號都要一同去了!你們……,你們……唉!本宮怎么生養出了你們這兩個癡兒!”

說到這時鐘皇后一陣急怒,劇烈的咳嗽了幾聲。待稍微平靜下后向真兒吩咐道:

“真兒,你快去……先把六郎的事安排好,然后將那逆子提到我宮中……,大寧,你現在就跟本宮走!本宮倒要看看你們兩個逆子究竟能翻出什么花來!”

正當六郎的宮殿內鬧得一團糟時,黑夜之中的殿外,在一個宮巷的出口處,一雙銳利的眼睛正在黑暗中閃動著光華。

從大寧踏入六郎殿門的那一刻起,這雙眼睛就死死的盯著門外肅立的一群人,直到看到其中一個搶上臺階哭號于殿門之外后緊接著鐘皇后等人便從殿內匆匆走出。

走出門的鐘皇后并沒有低頭去看那跪著號哭的男子,而是徑直乘上步輦往皇后宮方向而去。而后來才出來的真兒則是將幾個素衣宮人喊到殿門口叮囑了一番,然后拉起跪在那的男子,埋怨了幾句后才和李問瑾一起乘步輦急急離去。

“宅家,天晚了露重,還是回宮吧……。”一個小黃門蹭著墻角靠過來低聲說道。

“嗯。”黑影收起凌厲的目光扭過頭來,正是當今大唐的皇帝李璟。只見他低嘆一聲,“——回去吧……。”

在通往皇后寢宮的路上,李弘冀偷偷回身看了看身后那掩映在夜色中的巷口,卻發現什么也看不見,最后只好頹然轉過頭。

“——唉,可憐天下父母心啊!……這不爭氣的東西!……”

已經乘上步輦的李璟心中一聲長嘆,無奈的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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