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單于王帳寫家書 不料竟成催命符(下)
- 烈鳳傳
- cd7702cn
- 4296字
- 2014-07-26 19:00:28
塞外平原上的風永遠難以琢磨,前一秒還是緩緩輕柔,下一刻可能就會把坐著的人刮得站起來,大軍到這里已經是第三天了,氈包外巡邏的士兵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人人心里都繃著一根弦,都在等著那撥弦的手弄出驚天動地的音符。
延綿的一眼看不到邊際的氈包,獵獵作響的戰旗,瞭望塔上士兵長矛尖端反射的冷光,在一縷胡笳嗚咽聲中透著蒼涼哀愁.
為什么一定要打仗?智者先賢說,有國就有爭端,就像后世的一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紛紛擾擾,天下一統?天下真的能夠一統嗎?還不是強者吞并弱者的借口!
欒緹軍臣心里有說不出的苦,他只想他的子民活得安穩幸福!為此他將不在乎流血,不在乎世人的詆污!
等了三天了,長安潛伏的探子回報,安烈一切如故,沒有任何異常舉動,這沒有異常舉動意味著他這十萬大軍必須有所動作,他不想這樣。
聶壹那邊傳來消息,他已經不能再等了,原先說好的七天,現在已經第十天了!
欒緹軍臣難得的皺起了眉頭,難道真的要犧牲掉她?為什么會糾結?莫非我對她動了心?是什么時候?
她的容貌的確美得驚心動魄,但還不足以讓他刻骨銘心,美麗的外表他見過不少,也許她的美另有玄機,一種野性暴烈的?一種琢磨不透的?
欒緹軍臣猛力搖了搖頭,仿佛要把那個含嗔薄怒的女子從腦子里驅逐出去!
他又想到了闊真,這個妹妹也著實讓他頭疼,眼看著她天天黏著那個木頭人的樣子他就想把那小子一刀殺了!
讓他稍感興趣的是國師圖圖對他說的一番話,圖圖私下告訴他那個小子不屬于這個世界!
在那個小子身體沉睡著一股巨大的能量,他可以試著喚醒那股力量!
這才讓他暫時收起了殺人的沖動,看來他之前的預感是真的。
就看那個小子可不可以為他所用了。一切的答案就在今天揭曉,現在他只有等待。
黑色!濃得化不開的黑色!他恐懼,他驚惶,他想喊叫,但發不出聲音!
他想揮舞雙臂,但控制不了身體
!他全身沒有一處不痛,但又沒有一處真的疼痛!
他就像一絲游魂,卻飄不起來!
他問,我存在嗎?回答他的只是那黑色!
突然耳里硬生生擠進一縷含混不清的聲音,漸漸的那個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清晰,那是一連串類似咒語的吟唱,用的是一種他聽不懂的語言。
吟唱聲越來越快越來越響,到最后已經如巨雷直接響徹他的天空,仿佛要把他擊成碎片,他想捂住耳朵,然后他就真的捂住了耳朵!
他能動了!于是他奮力向四處狂奔,他看見了一點光!他向著那點光狂奔!
光點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那是一團灼人的光球,離得越近就越灼熱!
他顧不得那么多了,他不要再次回到那混沌的黑色中去,他寧愿被燒死也不愿回去!
于是他用力一躍,跳進了那團光球里!熱!真的很熱呀!他覺得全身都包裹著火一般的熱!他感覺自己就要化為灰燼了!他就要融入光球了!
正當他難受到要死的時候,有什么東西滴在了他的額頭上,一種清涼的感覺瞬間傳遍他的全身!
繼而第二滴,第三滴,第四滴,那東西不絕滴落到他額頭上,他的意識漸漸明朗起來,四周出現了場景,他仰躺在一處高樓的屋頂,頭枕著軟綿綿的身體,他感覺到那是一雙女子的大腿。
他眼睛一直睜著,只是現在才看清懷抱著他的女子的面貌,那是美到讓人無法想象的容顏,如夢里畫里惹人沉迷的仙子,偏偏又帶著異域野性的風情,此時那仙子絕美的眸子滿溢著柔情,那柔情化作淚滴正一滴滴的滴在他的額頭上!
他伸手撫摸著女子的臉頰,指間柔膩的肌膚讓他忍不住憐惜,他小心翼翼的拭去女子的淚滴,輕輕抱住她纖細柔弱的腰肢。
“烈兒,我好想你!”這句話出口,他腦子里如走馬燈般閃過一幕幕片段!
月下女孩癡癡的絮語、電腦視頻里淘氣的鬼臉、花白頭發面容慈祥的老人、血泊里掙扎著叫號著的梟、全身浮腫死不瞑目的颶、那個叫陸夕的男人臨別不舍的眼神、袁強猙獰扭曲的狂嚎、頭戴鐵盔秀美的闊真、白衣飄飄的安寧、這些所有畫面一起涌進了他的腦子里!
然后就像有什么繃緊了的東西“嘭”的一聲斷了,他全身縮緊又猛力展開仰頭發出一聲長嘯!這一嘯足足嘯了三盞茶的時間!
所有的馬全都被這嘯聲嚇得蜷伏在地!
所有的士兵都在嘯聲響起的第一時間堵住耳朵,直接昏死過去的不在少數!
欒緹軍臣心中震驚不已,他幼年曾隨一個云游道人學過練氣術,這樣的嘯聲他還經受得住,只是那個小子的嘯聲也太震懾了吧!
不好!他突然想到闊真此時正在他身邊,弄得不好她會受傷的!
欒緹軍臣身子一縱直接從近五丈高的祭臺一躍而下!
石波,鳳天南正在哈刺帳中聽他胡吹海侃,嘯聲傳來第一個倒下了巨漢慕容拓,接著是哈刺,鳳天南趕緊坐倒提氣抗御,石波雖將耳朵堵上最后仍暈了過去!
鳳天南心里也是震驚不已,這嘯聲聽起來竟像是義子鳳溪發出的!
安寧原本在欒緹軍臣王帳之中百無聊賴,正把兵器架當做欒緹軍臣的臉拆得支離破碎,就聽到一陣蓋過旱天巨雷的嘯聲傳來!
那嘯聲如實體一般直直穿過她的身體,卻不傷她分毫!
更詭異的是,安寧覺得自己體內也有一股力量隱隱被這嘯聲牽動,直欲噴薄而出!
安寧捏緊拳頭咬緊牙關與這嘯聲苦苦相抗,卻終究敵不過那嘯聲,她隨即也仰天發出長嘯與之相和!
在長嘯中,她只覺得身心一陣舒暢,這一嘯直嘯得酣暢淋漓,足足用了三盞茶的時間方才停下。
安寧咕咚一聲跌坐在地,身子軟綿綿的心里卻有說不出的激動,這是怎么回事?難道這是那個夢里的男子在召喚我嗎?
安寧幾次想站起來都沒有成功,她不知道就這一嘯已經用去了她所有的力氣!沒有一天時間她是無法恢復的!
而與此同時,在國師圖圖的行帳里,鳳溪也軟綿綿的睡在地上不知生死,欒緹軍臣扶起跌在帳門口的闊真正在施救,國師圖圖則坐在另一端氣喘吁吁的調整已經紊亂的內息,帳中還歪七倒八的斜橫斜四五個薩滿巫師,看樣子都是昏暈過去了!
當鳳溪醒轉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帳房里,一豆脂油燈照出房中情景,只見義父鳳天南滿臉關切的坐在他床邊,蒼老的臉上有一絲疲倦,一旁是石波和闊真,石波臉色慘白似是剛生過一場大病,闊真也是如此,她的眼角還掛著尚未干透的淚痕,一雙大大的眼睛紅通通的,一副剛剛哭過的樣子。
她見到鳳溪醒來,流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微翹的紅唇顯得她更加嬌媚可人。
鳳溪用力想坐起來,卻被鳳天南按住肩頭阻止,“溪兒,你不要亂動,你身體還很虛弱,需要好好靜養。”
鳳溪看著這個老人,關切的神情是那么讓他窩心,他已經知道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么。
以前在基地的時候,閑來無聊時看過一些網絡小說,用那上面的話來說,現在的他穿越了!
他不知道為什么會發生這種事情,而且在他所處的那個世界,他明明就已經死了!
難道人死了過后真的經過輪回可以到任何時代任何地方?!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還是說他沒死透,在這個世界蘇醒了,重生了?
他搞不明白,更玄幻的是,他居然有著這兩個世界所有關于他的記憶!
在他的印象當中那個隔了兩千多年后才出現的世界是主體,這個世界遇到的也能與之相融合,就像一個人前半生生活在一個城市后半生又在另一個城市那樣。
但是這些事情是不可能拿出來告訴其他人的。
他決定在適當的時候把這一切搞清楚,他覺得既然有這些記憶,就一定有什么原因造成了這一切,他需要好好理清頭緒,找到回到過去的方法。
而且他要找到安寧,直覺告訴他,那個安寧很有可能就是他的烈兒!她也穿越了,只是她好像不記得那個世界的事了!
看見鳳溪醒來茫然四顧的樣子,鳳天南擔心的問道:“溪兒,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嗎?”
鳳溪搖搖頭,回答了一句:“義父,我怎么覺得四周很安靜?發生什么事了嗎?”
“哦,今天下午大軍已經開拔,只剩下我們幾個了,圣主臨走前吩咐,只要你醒了就休息一夜,明日一早會派人來接我們去跟他匯合。”一旁石波插話道。
鳳溪吃驚道:“大軍已經開拔了?!那,那,那,,,”他連著說了三個那字,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只是把眼看向闊真,這一看,卻把她看哭了!
石波忙說:“公主在你長嘯時受了傷,所以和我們一起留下來了。”
“石統領,他問的是安寧。”闊真委屈的說道。
鳳天南見此情景忙對闊真說道:“公主,你也受傷初愈,小兒已無大礙,多謝公主看望之情,還請公主保重身體,好好休息吧。”
聽見鳳天南委婉的下了逐客令,闊真只得紅著眼眶轉過身去,帳門外進來兩個伺女將她扶著離開。
闊真一走,石波立刻走到帳門邊豎著耳朵聽了半晌,確定帳外沒人監聽后這才走回床邊,低聲道:“鳳大哥,看來這欒緹軍臣真的準備攻打馬邑了!小弟接到密簡,陛下對我有了新的指示,要我做一件事情,小弟想和大哥商量一下該怎么辦。”
他說這話時眼睛卻不時瞟向鳳溪。
“哦?石弟,那是什么事情?可是要我們除掉軍臣?”鳳天南皺眉道。
“不是,是,,,”石波又瞟了鳳溪一眼,言語支支吾吾。
鳳天南看著石波的反常舉動,多少明白了一點什么,他迎著鳳溪探詢的目光,沉聲問道:“溪兒,你可是回憶起什么來了?那個安寧,你可是認得?”
鳳溪心里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但此時的他已經知道該怎么應對這種試探性的問題,而且他知道該如何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在后世他就是專門干這個的。
鳳溪假裝愣了一下,看著鳳天南,紅著臉,扭捏的回答道:“義父,孩兒是回憶起一些往事,都是些片段,至于那個安姑娘,我,,,我是第一次見到,只是,只是她給我的感覺很熟悉,并不真的認得。”
“哦,”鳳天南暗暗松了一口氣,他又對石波說道:“石弟,有什么話你就直說,有什么吩咐你盡管開口,只要我能夠做到的,一定不會袖手!是不是陛下和我們的想法一樣,要我們把安寧搶過來?”
石波嘆了一口氣,說道:“既然這樣,我就直說了,陛下接到一封信,是安寧寫給她的父親太尉安烈的,信里要她父親勸說陛下允許軍臣和親的要求,并和允許他們自由通商!”
鳳天南和鳳溪齊齊吃了一驚,石波接著說道:“陛下的意思是要我們找機會下手除掉安寧!這樣對她,對安家都有好處,陛下不知道安寧的現狀,還說這樣落到匈奴蠻子手里,死也許是她唯一的解脫!”
鳳溪雖然受過相關的訓練,聽到這里也不由得大聲急道:“不可以這樣!”
鳳天南和石波聞言都是一愣,鳳天南首先開口問道:“溪兒,你這是,何出此言呢?”
鳳溪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馬上紅著臉答道:“孩兒,孩兒只是覺得這樣做對安姑娘似乎不太公平,她又沒什么做錯的地方,,,”
“溪兒,你還小,很多事你不懂的,敵我雙方開戰在即,為敵方寫信,本身就有通敵的嫌疑,況且她一個女孩子,落到兇殘成性的蠻子手里,無論對她有沒有被怎樣,說出去也有失貞潔呀,陛下這么做是對的,石弟,來!我們好好合計合計。”說完這話,鳳天南起身離開床沿,和石波走到脂油燈桌前自顧自開始商量具體方案去了。
鳳溪失望的看著他們,心想,‘這就是古代所謂的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這里的人命真的如同草芥一般,不行,我定要想個辦法救她,不管她是不是我的烈兒,我都一定要救她!現在我這個樣子肯定不行,看來只有試試那個秘法了,雖然有可能對我的身體有害,也顧不得那么多了!’想到這里,鳳溪躺平身體,調勻氣息,漸漸進去物我兩忘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