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母女
- 轉身·轉瞬
- 櫻桃祭
- 2609字
- 2010-10-07 13:34:08
第三節母女
“柔柔后天回來吃飯嗎？”
終于等到兒子回來，林辰放下手中的報紙。星柔離家那會兒，她著實傷心了，當初從星柔母親懷里抱過星柔的時候，她也曾發過誓，會象待親生女兒一樣待她。這么些年，她也算沒有偏過心，可是星柔還是走了，離開了這似乎一開始就不屬于她的世界。
星柔離開的這幾年，她沒有，也不敢去看她，去看她曾經住過的地方，她不敢正視星柔那張酷似她母親的臉，所有的“不敢”，都化成了逃避，逃避了二十幾年，如今，還是無法面對嗎？
“不回，星柔說不回大家都會開心。”
對于母親，星云總算還保留著一點好感。
“星柔過得好嗎？”
星云象征性的點點頭，徑直上樓。經過書房的時候聽到說話聲，他知道一定是老爸跟星顏，家里入夜之后不會有其他人，連保姆管家也是不允許在晚上進入展家內宅的。
“爸，林星柔都離開那么長時間了，那個房間也一直空著，為什么我就不能搬進去？”
“林星柔？誰讓你這樣叫的？誰讓你給她改姓的？”
展氏的這位家長大概動了真怒，星顏也似乎被嚇壞了，只是一個房間，只是一個沒人住的房間，只是一個不受歡迎的人的房間。
“改姓林的是她自己又不是我，沖我發什么火！”
星顏出了書房，輕輕地關上門，她也明白不能再惹怒這位父親了，雖然從小父親對自己百般關愛，只是那個她心儀已久的房間卻依然不屬于自己。
“別老打星柔房間的主意，這么多年一直空著，就讓它空著，總有一天會迎來它真正的主人的。”
星顏瞥了弟弟一眼，從小星云就跟她抬杠護著星柔，有時候她懷疑星云到底是誰的親弟弟。
“你少在那里幸災樂禍，星柔是不會回來了，總有一天我會搬進去的，你等著吧！”
“哼，那個房間連老媽都沒想過住進去，你？”
是啊，那是展家最好的一間屋子，透過窗戶，就是藍藍的、清澈的海。展氏莊園坐落在海邊，海灘是星柔、星云小時候最喜歡玩耍的地方，那里平時不會有人會去，因為展家正好就建在那灣海灘的進口處，要去海灘就必須穿過展家莊園，而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因為展家，神秘；古老。就好像童話里的城堡，只是王子跟公主的天堂。
小時候星柔喜歡去海邊，喜歡晚上海邊天空的繁星，那時候她還不明白星星是數不清的，她總希望她數完星星的時候，爸爸可以給她一個擁抱，就一個也好。有時候星云也會來找她，他們會一起鉆石縫，盡管媽媽說那很危險，可是他們還是樂此不疲的喜歡。
有時候他們也會鉆進房子前的那片綠化林，躲在里頭就是很久，他們喜歡看底下人焦急尋找的腳步，因為星柔說那樣她會覺得自己有被重視。
這些似乎就是星柔的童年，沒有游樂場，沒有摩天輪，沒有，爸爸的擁抱……
星云也不明白，從來不正眼看星柔的爸爸，那么好的一間屋子自己不住卻給星柔，而且這么多年了，還為她保留著。爸爸對星柔究竟是怎樣的感情？還是有太多的過往是他所不知的。
林辰跟星柔面對面坐著，誰也沒有先說話，仿佛這樣的沉默才更能代替久別再見的心緒。
女兒瘦了，也高了。
媽媽老了，有白發了。
……
“媽……”
“柔柔……”
尷尬在母女之間蔓延，當初的情分，如今的生分。林辰不禁掩面，這是她曾經用心愛護過的女兒啊。
“對不起，當初我不該不相信你，我知道是顏顏的錯……”
“媽……”
星柔打斷林辰的話，當初的事情她不想再提，大概是忘記了，大概是埋得太深了，她不想對展家有怨恨，她不想再回憶大雨里跪在門口求爸媽原諒時候的感覺。
“我都不記得了，媽……媽，您老了！”
林辰握起星柔的手，觸之冰涼，又帶些微滄桑，那是一雙墻藝手繪的手，是一雙生活設計的手。她一直都相信自己的女兒沒有家庭的支持也會成功，她的星柔真的就成功了，雖然這樣的榮耀里，并沒有作為母親的她的影子。
“柔柔，爸爸明天在家里過壽，我來，就是想讓你回家吃飯，我們一家人，好久沒有聚在一起了……”
“媽……”
又一次打斷林辰的話。
“媽，我不回去！”
林辰憐惜的看著眼前的女兒，只有她知道她的丈夫是多么希望生日的時候女兒能夠回家，只是有太多的事情他們都還沒準備好，有太多的故事還沒想好要怎么開口。
“還在恨我們嗎？”
星柔搖頭。她的心里從來就沒有恨，卻也已經沒有期盼了。想了那么多年，念了那么多年，她應該是累了。這么些年一個人在外生活，雖然孤單，卻很滿足，而今，她還有木野。
她真的不想再介入展家的生活，不想再跨進那座埋沒她童年夢想的莊園。
“媽，經過這么多年，你跟爸給我的，只有恩情，沒有恨。我對你們有的是感激和祝福，如果不是兩位的養育之恩就沒有今天的林星柔，只是，我不能回去，我不想再進展家……”
“林…星柔？”
林辰的淚終于決堤了，星柔真的已經跟展家劃清界限了嗎？真的連姓都不要了嗎？
星柔沒有說話，改“展”為“林”，是她自己的意思，她知道這樣的決定會傷到母親的心，因此這個決定一直都只有星云一人知道而已。
“也罷，我今天來，本來以為你會為了媽媽回家一趟，最近你爸爸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雖然他不說，可是我知道他想見你，你的房間一直都還留著，星顏鬧過好多次你爸都沒給。明天是你爸的六十大壽，沒什么事的話就回去吧，媽媽想你……”
止不住的嗚咽，雖然知道以她展家夫人的身份不宜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失禮，林辰還是不能控制爆發的情緒。
星柔的心，也碎了。
“媽，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司機在外面等著呢！”
望著母親漸遠的背影，星柔終于還是讓步了，她對養育自己的爸媽，真的就沒有恨意嗎？如果說沒有，為什么她就是不肯回家？
“媽——”
林辰轉身。
“明天……明天買什么禮物給爸爸才好？”
什么都沒說，林辰只是欣慰地笑了，星柔還是以前的星柔，還是那個不忍心看到別人傷心的星柔啊。
逛了商場，買了禮物，替爸爸買生日禮物，這還是第一次，也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不自然，就好像最普通的女兒為父親挑禮物一樣，這個時候，她是平凡的，可是她知道，她對于“女兒”這樣一個角色，絕不是平凡。
下了車，抬頭看了看一直守在門邊的小匾牌：“星辰小居”。住進這所房子之后，她才發現它以前的主人叫“林星”，是媽媽的姐姐，她覺得這間屋子有太多的地方讓她熟悉，就好像夢里來過一樣。帶著激動和好奇，她住了下來，后來習慣了，習慣了這里的安靜，也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
屋里的陳設她沒有換，因為一切都是她想要的樣子，因為紅也是她喜歡的那種“玫紅”，感覺它們的存在都只是為了她一樣，星柔，迷醉了，她愛上了“星辰小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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