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爺當(dāng)時在客棧里小住，他當(dāng)時剛做成了兩筆小生意，見到了我的情況，二話沒說，替我們付上了一個月的房錢，從此以后呀，我就跟著程老爺一起闖蕩，只要是程老爺?shù)姆愿溃覇跳櫬曄騺硎歉皽富穑谒晦o，不過我們真的吃了不少的苦，受了很多的罪，遭受到數(shù)不清的白眼。”

母親當(dāng)時走了過來，要給喬鴻聲斟酒，喬鴻聲忙站起，用手捂著個碗，連連道：“哪里能讓夫人親自來倒酒，我自個來。”母親不放，喬鴻聲無奈把手拿開，嘴里卻嘟噥著“豈敢？豈敢？這可如何是好喲！”

“記得去年的深冬，我和程老爺將聯(lián)系好的木材從山西忻州運(yùn)至長安，途經(jīng)離石遭遇到雨雪天氣，不得已耽擱了好幾日，車、馬、人一行全被困在客棧里，每天的吃喝住費(fèi)用不說了，還整日里看守在那批木料邊，生怕節(jié)外生枝遭遇到搶劫。人生地不熟的，請來的扛運(yùn)工和馬夫又不知根知底，我和程老爺一人一夜地守在貨邊，夜里沒合過眼，后來時間緊迫，我倆一合計(jì)，容不得拖延，冒著雨雪上凍的天上路了。”

“冰天雪地里，馬走不快，是呵，天寒地凍，車輪又打滑，路又狹窄，萬一翻車可真是不堪設(shè)想。行不到幾里，人群里起了一陣騷動，有幾個壯漢向著你爹爹走去，果不其然我最擔(dān)心的事發(fā)生了，我猛然勒緊僵強(qiáng)，但聽得那馬低聲嘶鳴了幾聲，在那種氣氛下，我聽不得馬的嘶鳴聲，內(nèi)心裝滿了恐懼，大有‘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之慨。”

“哎喲，快接著說呀！”母親等不及了，急迫地想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那幾個漢子直奔到程老爺面前，為首的彪形漢子看起來無與倫比的強(qiáng)壯，身材高大，濃眉怒眼，頸上披散著垂下的頭發(fā)，那頭發(fā)呈紅色，在冰天雪地里流露出一種威嚴(yán)和桀驁不遜的張揚(yáng)，最明顯的特征是臉龐右眼下側(cè)有一道刀疤。時間在那短暫的馬鳴聲里仿佛被凝固，我片刻站立不寧，不知這伙人是想劫貨還是劫財，亦或是劫貨、劫財后再……我都不敢再想下去，只感覺遼闊大平原上的風(fēng)直往我的脖里灌。‘各位’只聽得程老爺?shù)穆曇羧缟畛恋呐祝诎籽└采w的原野下回蕩著，他有著當(dāng)之無愧的領(lǐng)導(dǎo)風(fēng)范，沒有躲避，沒有后退，但見程老爺面顯赫赫威嚴(yán)，眼睛里卻透著長者般地尊嚴(yán)。我沒見過這場面，心里一個勁透著涼氣，感覺自己身上只剩下最后的一分熱量。‘我程某知道各位都不易，在這種天氣里隨本人壓運(yùn)木材，吃苦受累不說，還險象環(huán)生，甚至于連命都搭進(jìn)去，我程某都看在眼里，到了長安，我定不會虧等待你們的，請都相信我；如若你們毫無聲響地將我消滅在這無人的荒野，大不了命一條，我跟你們一樣，可不是什么達(dá)官貴人，更不是什么富商大賈，只是個出來混口飯的小人物，可是這批木材是長安一位朝廷的重要功臣的，聽說他受到皇上的恩寵，是個什么翰林待詔，專門掌制詔書敕的大官，這批木材無故失蹤，一旦上面察辦下來，那可非同兒戲，你們也都想想看，我大唐立律又怎會被你等任意踐踏？后果如何，諸位可想而知？你們好生思量斟酌一下。’你們是不知道，程老爺講話鏗鏘有力，那聲音在上空盤旋了許久，連馬兒都不撒歡。于是，在人群里起了一陣騷動，那為首的漢子看去淺薄固執(zhí)，可他倒是個識時務(wù)的俊杰，好家伙，他二話沒說，倆手一握道：‘今算是遇到真漢子了！’然后帶頭向前趕著馬，其他的大伙兒見此情形，也都爭先恐后，前呼后擁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