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后悔沒有帶上順喜，路上能偶看到從薊門來的胡人，他們穿著光鮮的錦袍，卻留著本民族的發(fā)式，佩戴著本民族的飾品和角弓，讓我看了心生害怕，讓我覺得他們是說不上來的野蠻人。

聽上官居睿說他們是歸降的邊塞及游牧民族，唐朝的統(tǒng)治者利用歸降的胡人防邊，給他們的待遇往往高于大唐本國的軍隊，尤其是契丹族，雜居在漢人的很多地區(qū)。

上官居睿見我不停地問有關胡人的事情，便道：“不僅有歸降的胡人，還有不少來自異域的番商，他們不僅帶來了本國的土特產，還將許多具有本民族特色的飲食，如‘胡餅’、‘畢羅’、‘三勒酒’等傳入中原，帶你瞧瞧去！”

“畢羅是什么？”

“畢羅就是抓飯，用手抓飯來吃。”他作了個動作，用手示意著。

輕車熟路，不容我多想，上官居睿已把我引入一家酒肆，“西域遷入的穆斯林，在長安被稱為‘坊上人’，這一家的味道可是最地道的！”

除了酒菜，伙計還端來了一個鍋子，但見是個青銅的器皿，上面有突兀的圖案，不似我們這邊的風格，很有異域的特色，設計可稱得上是巧妙，中間有裝納木炭的地方，木炭燃起，四周的湯開始沸騰起來，香味也開始向外散發(fā)出來。

“這是原汁原味的羊肉火鍋！這個是臘牛羊肉，這盤是燴羊雜，這個是粉蒸羊肉，這個是我們馬氏釀皮，這個是八寶甜稀飯，這個芝麻燒餅和蔥油餅可以用手掰碎，越碎越好，用這煮沸的羊肉湯一澆灌，那個味好著呢！”上官居睿果然是個食客，可以介紹得這般透徹。

看我遲遲沒有動手，上官居睿急了：“快吃呀？可別拘泥什么？”

我嘗試著品著每個菜式，上官居睿才悠然地往杯里斟上點酒，原來男人飲酒的時候，都透著豪氣，就像岑參。

上官居睿見我盯著他飲酒，有些遲疑地放下杯子，眼中又閃過一絲異彩，燃燒般地光亮。

空氣片刻地凝重。

怎么又想起那個冤家！

再低頭時，碗里的芝麻燒餅和蔥油餅已經被掰得粉碎，上官居睿的動作真是神速，我有點感動。

我的居睿哥哥永遠都是這般善解人意。

“居睿哥哥！”我親切地叫著，這一聲里充滿了溫柔。

“被我感動了吧！”他倒也直接。

我臉上浮出諷刺的味道，在他面前，本就沒遮沒攬，如同兒時一樣找尋一種庇護。

“對了，你爹娘呢？還在幽州老家嗎？你沒接來長安？”

“我一直闖蕩，居無定所，害二老擔心受怕，等我在洛陽置了宅子，再接來盡孝也不遲！”

“要在洛陽置宅，那多好，隨時可以瞧見我的居睿哥哥。”我將碗移動，離上官居睿坐得更近了。

上官居睿笑了，唇微啟，“都說有錢人家的小姐心腸狠毒，你怎一點沒有改變？還是很容易就知足，還有多日的疾馳顛簸，你倒是沒有小姐的不適，如此不注重身份和不懂得享受之人非你清泠莫屬了。不過話說過來，這套雖是丫鬟常服，但你穿在身上絲毫沒有減少沉魚之美，還有你垂著青絲，反顯更襯出你的清眉麗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