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乎精疲力竭，海盜哈里才打開了門。他的眼里冒著火花，毫不掩飾對我的憎恨。他一瘸一拐的在前面帶路，帶著我走進船艙。

船艙簡陋不堪，幾塊木板拼接在一起就是海盜們休息的床。他徑直走到盡頭，推開門板，帶著我走了進去。

里間略微舒適一些，桌椅家具齊全，還有一張頗象樣點的木床。木床上躺著一個悠然自得的男人，不是馬西莫斯，而是克拉蘇。

＂我要見馬西莫斯，不是他。＂我對哈里說，可他不理睬我，扭頭就走了。

＂我的女奴，過來伺候我！＂克拉蘇瞇著眼睛，一臉無賴相。

＂女奴？！大人您又喝酒了嗎？我可不是你的女奴。＂

我拉了拉把手，門被哈里從外面鎖住了。

＂從馬西莫斯那把你買來，可割了我不少肉。＂

＂我再說一次，我不是你的女奴，你和臭海盜的交易，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到底是什么讓你這樣底氣十足？僅僅憑你是個女巫嗎？＂克拉蘇扯了扯嘴角，滿臉不屑。

＂那您憑的又是什么？堆砌成山的珠寶，不計其數的金銀？＂

＂是，我可是羅馬的首富！＂克拉蘇傲氣十足，＂快過來，伺候我！＂

＂要伺候，找你的小寶貝去。＂

＂她前兩天冒犯了我，被馬西莫斯扔進海里喂魚去了。＂

＂克拉蘇，你們盡然把人命當成兒戲！＂我咬牙切齒地說，恨不得沖過去把這個壞蛋也扔進海里。

＂我的小女奴，我想提醒你，就在下面的船艙里，還有很多人命，你要惹我不高興，我讓馬西莫斯把他們也都扔進海里。＂

看他的神情，我相信他真的能做出來。他的話，也讓我想起了自己來這兒的目的。

＂下面有個姑娘生病了，需要醫生。＂

＂你是在求我嗎？＂克拉蘇拉了拉衣袍，似乎在暗示什么。

＂也許我應該找馬西莫斯去！＂我又去拉門，踢門，拽門。

砰！我感到船猛烈地搖晃了一下，砰！又是一下。

＂搞什么鬼！＂克拉蘇翻身跳起來。

＂克拉蘇！＂馬西莫斯慌慌張張地打開了船艙的門，＂快到甲板上去！＂

＂發生了什么事？＂克拉蘇有些疑惑。

＂是海鯨！它正在襲擊我們的船！＂

克拉蘇拽著我跟著馬西莫斯跑上甲板。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龐大的美麗生物，它的動作不但靈活，而且優雅。砰！它側著身體又撞了一下船。

＂馬西莫斯！它會把船掀翻的！＂克拉蘇陰沉著臉說，＂快想個辦法！＂

＂羅萊得斯，哈里，去把底艙的男男女女帶出來，通通扔進海里！等它吃飽了，就會放過我們了。＂

＂馬西莫斯，你不能那么做！＂我急不可耐地沖上去，卻被克拉蘇緊緊抓住了胳膊。

＂我能怎么辦？難道讓船上所有的人一起陪葬？＂馬西莫斯無可奈何地說道。

＂可他們是無辜的，即使你把他們都扔下去，海鯨的攻擊也不會停止。＂

＂你怎么知道？除非是你把海鯨招來的。＂馬西莫斯瞇起了眼，古怪地看著我。

海盜們還不忘在一旁煽風點火。＂老大，說不定就是女巫把海鯨引來的。＂

＂難道真的是你。＂克拉蘇抓著我的手松開了，他也對我將信將疑。

正在此時，底艙里的奴隸陸陸續續到了甲板上。

＂克拉蘇，你必須阻止馬西莫斯。＂我祈求地看著克拉蘇。

＂這是你的錯，不是嗎？＂

＂克拉蘇！我也在船上，難道我會引火自焚？＂

＂女巫，你已經死而復生一次了，再來一次有何難？＂

砰！海鯨的撞擊更猛了，船上的人亂七八糟倒了一片，我也沒有聽清克拉蘇說了什么。

＂快把人給我扔下去！＂馬西莫斯大叫。

＂不要啊！＂

＂求求你們！＂

＂我不想死！＂

＂克拉蘇！＂我真是被這男人氣死了，＂我答應做你的女奴，你快把他們全部都買下。＂

＂現在太晚了！＂他堅決地搖搖頭。

嘩啦！嘩啦！嘩啦！奴隸們被扔進了海里！嘩啦！嘩啦！又是兩個。但是海鯨根本對他們不屑一顧，繼續扭動身體撞擊。

海盜們變本加厲，又連續扔了好幾個奴隸下去。

我企圖沖過去阻止他們，卻又被克拉蘇阻攔。

＂你得留下來保護我，如果海鯨真是你引來的，它一定不會攻擊你。＂

＂克拉蘇，你不但自大，而且很自私。＂

＂謝謝你的恭維，我的女奴！＂

海里的奴隸們掙扎著，哀嚎著，哭泣著，體力不支的，漸漸沉了下去。剩在船上的，也被嚇得瑟瑟發抖，擠成一團。

砰！海鯨絲毫沒有放過我們的意思。它到底想要什么？我記得塔迪斯說過，我能聽懂動物的語言，只是忘記怎么去聆聽了。也許，我可以試試，用心去聆聽。

它在唱歌，哀怨的，凄涼的歌曲，它在訴說，憤怒的，憂傷的故事。

＂馬西莫斯，如果你想保住船，保住船上所有人的性命！就開船，立刻開船！＂

＂憑什么？我憑什么要聽你的？＂

＂憑我是女巫，銀發的女巫！＂

＂信你這一次。＂馬西莫斯爬到船艙頂上，開始指揮他的大軍，＂哈里，收錨，瓦西里，爬高，艾倫斯拉帆，羅德萊斯掌舵，文森特，擂鼓，快快快！槳手們，行動起來！快！＂

船帆揚了起來，大鼓響了起來，槳手們劃動起來，船漸漸的駛離了那片海域，海鯨沒有追擊我們，而是一頭扎進了海底。

＂海鯨為什么要攻擊我們？＂克拉蘇抓著船欄問我。

＂因為我們的船錨勾住了它的伴侶。＂我看著那逐漸消失的龐大身影說，＂可惜，沒有能救回海里的那些人。＂

＂沒什么可惜的，這次我不虧，因為光是你，就足夠我這滿船人吃喝玩樂一年了。＂馬西莫斯的聲音插進來。

＂馬西莫斯，那邊的女奴生病了，你能讓人醫治一下她嗎？＂

我一直有注意那個女孩，她沒有被扔進海里，已經很慶幸了。

＂你應該去求你的主人，也許他可以幫你。＂

＂克拉蘇！＂我轉過身，克拉蘇已經不見了。

我走進船艙，克拉蘇就坐在桌前。他端著一杯葡萄酒，自娛自樂著。

＂克拉蘇，你買了那個生病的女奴好嗎？＂

＂我要一個病殃殃的家伙干什么？我有的是錢，想要什么樣的奴隸都可以。＂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救她？＂

＂你！＂他瞇著眼睛回答。

＂好，我愿意做你的奴隸，伺候你。＂

＂但是現在，我不想要你做我的奴隸了。＂他搖著頭說。

＂那你要什么？＂

＂你的心！＂

我的心？我捂著自己的胸口，可我并沒有感覺到那里有任何東西在跳動。我記得塔迪斯說過，我有著人所擁有的一切，但唯獨沒有心。

＂你還是把我送回底艙吧！＂

＂你說什么？＂克拉蘇狠狠地把手中的酒杯扔了出去，酒汁灑了滿地。＂難道你也想被扔進海里？＂

克拉蘇最終沒有把我扔進海里，而是讓哈里又把我綁到了船尾的木樁上。

＂你這是自討苦吃，女巫！＂哈里嘲笑我說。

＂手下敗將，你有什么資格在這里說我？＂

＂哼！＂他扭過頭，一瘸一拐地走到桅桿那邊去。

＂喂！你可以試試用冰涼的水洗洗紅腫的關節。＂

＂哼！＂

一天又一天，一天又一天，我一直被綁在那兒，任風吹，任日曬，哈里偶爾會給我喂食東西。

＂你的腿好了嗎？＂

＂要你管！＂

＂哈里，你為什么要當海盜？＂

＂當海盜有什么不好，沒有的東西就去搶，有時候人們還自動送給我們。＂

＂可是，搶來的東西，你會用得心安理得嗎？＂

＂我不知道。＂

＂哈里，你有沒有子女？難道想讓你的子女和你一樣，永遠被打上海盜的印記？況且總有一天，執政官會派軍隊剿滅海盜，難道你打算一輩子躲躲藏藏。＂

＂我沒想過！＂

＂克拉蘇，你的女奴竟然在教唆我的手下！＂

我抬頭，馬西莫斯和克拉蘇就站在離我不遠的桅桿下。

＂哈哈哈哈！＂克拉蘇放聲大笑，＂馬西莫斯，我的女奴講得不無道理不是嗎？＂

＂克拉蘇！＂馬西莫斯生氣地扭過頭。

＂如果你愿意，可以加入我的軍隊。馬西莫斯，男人，就應該征戰沙場。＂

＂閉嘴！＂馬西莫斯三兩下就爬到了桅桿頂上。＂我的理想，就是做最偉大的海盜！＂

＂老大，快下來，你恐高啊！＂

＂啊！啊！啊！我要暈了，你們要接住我。＂

海盜們的鬧劇結束了，克拉蘇走到我身邊。

＂怎么樣？想好了嗎？＂

＂克拉蘇，是不是任何人都不能違背你？＂

＂是！＂

＂那個女奴！＂

＂我已經買了她，而且馬西莫斯也派人治好了她。＂

＂克拉蘇，想要我的心，就拿你的來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