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的城堡很蕭條，城外除了一片空無一物的草地，矮灌木拼起的迷宮，寥寥凌亂的幾顆大樹，全綠的景象也無人打理。

迷宮的問題難不倒紫，反正他也從不走路，帶著我就飛躍在那些灌木之上，不一會兒，大約走了半里地，他在一片放眼空曠的地方停下來。

我疑惑怎么不繼續(xù)前行，他說，這就是結(jié)界設(shè)置的地方。

結(jié)界是異術(shù)士們張羅的一道透明的墻，紫對我解釋。我伸手去摸，果然，看上去可以自由穿越的地方可以明顯地摸到阻隔。

“有辦法嗎？”我問。紫搖搖頭，他只是功夫了得，并沒有對抗異能人的異術(shù)。“那怎么辦呢？這樣的話也就是說沒有楊娃娃的許可我們就不可能出去了。”

“也不盡然，如果你們能在外面找到更了不得的人打破結(jié)界也是可以的，不過你們找得到嗎？”

膩膩的童聲從身后傳來，我從腳底板向上串的發(fā)麻，紫抱著我緩緩轉(zhuǎn)身，娃娃四十五度角地瞪著眼睛，從前極力裝出的甜美微笑變得陰寒凄厲。“小熊，你想出去嗎？想帶著我的紫殿下逃跑嗎？”

我不出聲，她斂了笑，說：“我知道你是活的，不用再裝了。”

我裝，是不想太過活躍討她喜歡，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意思。她把手伸向紫，“紫殿下，這是壞小熊，把它給我，你喜歡小熊我可以給你弄更多更漂亮的。”

紫把手往后一縮，我就被緊緊地夾在了他的腰間：“給了我的就是我的。”

他這一句，霎時間點亮了整個天空。這不是我內(nèi)心猶如明日當(dāng)空的形容，而是恰逢青蛙一聲叫，天亮之時。

楊娃娃止言，左手抬在身后畫圓地一揮，整個城堡在炫光的鋪成下從頭到腳被裝點起來。眼前的迷宮頓時消失，一眼望過去，城堡的門口竟然離我們只有大約不到五十米，玩具們紛紛從城堡里出來，推開的紅毯徑直滾到娃娃的腳底。

“紫殿下，既然你這么相信小熊不如我們聽聽它的想法吧。小熊，我知道你想走，也想解除魔法，我現(xiàn)在給你一個機會，你把紫殿下讓給我，我把你的魔法給解除了，或者反過來，你一輩子留下陪我，我放走紫殿下。二選一，你選什么？”

我一動不動地四肢垂吊在他的腰間，娃娃身后的玩具都是勸我離開的聲音。這也許是我唯一的機會了，如果不走，可能要等上幾十年才能等來替代我陪伴楊娃娃的東西。或者就算讓我被歲月細菌腐蝕干凈她也不會放我走。

可是紫……我和他并不熟稔，雖然剛剛說結(jié)拜什么的，其實也就是一時打趣的話，還有什么比自己更重要。

“我……”拖了一個長長的尾音，紫突然把我舉平與他直視，我羞愧地底下了腦袋，他意會地把我放在地上。

“婚禮結(jié)束就放她走。”他言畢，彩帶晶片從天而降，娃娃挽上他的肘，踏著血紅刺眼的地毯，走向神圣的殿壇。

“小熊，你選的是對的哦，如果能離開就一定要離開，媽媽有了爸爸之后就會變的，你一定要離開。”那個元老級的洋娃娃走到我的身邊，一副羨慕地神情，她不是娃娃最喜愛的玩具嗎？為什么會有如此感慨的想法。

我不問追問這個緣由，心里內(nèi)疚得不知所以。紫和娃娃婚禮的誓詞已經(jīng)念完，娃娃毫不猶豫地說，我愿意，而紫只是點點頭地“嗯”了一聲。

娃娃又伸出了她干癟的手，摸向紫的臉，把他的腦袋稍稍向下掰，自己則踮起腳尖，慢慢地襲向他冷意的薄唇。

也許她覺得，這是漫天花絮伴著盛裝的少女與俊逸少年夢幻般唯美的一吻，可那是對少女和少年，年齡的維和直接導(dǎo)致了視覺的抵觸，并不斷的對大腦發(fā)出信號——惡心惡心惡心，可憐可憐可憐。

我倒吸一口冷氣，如果能有什么表情，那一定是齜牙咧嘴的驚恐狀。

娃娃臨近紫的面前，也就在我沖向他兩喊出那句話的同時，我讀出了她的唇語：“看到了嗎？這就是人類，所有人都是自私的，所以所有人都是孤獨的……”

“好啦好啦好啦，我選紫，我選紫！”我撲抱在紫的腳上，有些類似妥協(xié)加賭氣地調(diào)調(diào)，“我選你得了吧，我選你，別和這變裝/癖的老變態(tài)結(jié)婚，你走你走。”我和你并不相熟，可還是選了你，你該高興了吧。

娃娃不以為然，因為誓詞已過，就算我后悔也來不及了，只要完成誓約之吻，紫將成為她的囊中物。她不在拖沓，快速地貼向紫……

“不。”淡淡地冷靜地一聲“不”被道出。只看紫的手背不偏不倚地擋在娃娃的紅唇上，他說：“有人告訴我，遇到這種事要勇敢地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