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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耶律楚材的卷子

1

唐風手搭涼棚,極目遠眺,戈壁灘異常的平靜,根本無法把凌晨時分那場大風和現(xiàn)在這片寧靜的戈壁灘聯(lián)系起來,千戶鎮(zhèn)東面的那座京觀依舊佇立在城外的戈壁灘上,南面甕城城門依稀可見,西面高大堅固的城墻遮蔽了外面的世界,而北面,引起唐風注意的則是那座破敗的喇嘛塔。

唐風長出一口氣,道:“看來我們比米沙要幸運,沒在迷宮中被困上一天兩夜。”

“不要高興太早,也許這死城里還有更可怕的東西。”韓江告誡唐風。

“咱們現(xiàn)在該去哪兒?”梁媛問道。

韓江看看唐風,笑道:“你看唐風的眼睛就知道了。”

“去那座喇嘛塔?”梁媛也把目光移向了那座破敗的喇嘛塔。

“我是這樣想的,我們在城里走了這么久,并沒發(fā)現(xiàn)什么文字記載的東西,甚至在這座官署里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文書之類的東西,文字的東西最能說明問題……”

“所以你想去喇嘛塔去找找文字的記載。”韓江打斷唐風說道。

“是的,我推測城破之時,城里的官員肯定是燒毀了所有的檔案文書,所以我們才沒找到文字的東西。喇嘛塔那里過去應該是座寺廟,我想那里說不定能留下什么文字的記載,而且那里也應該有路,幫助我們離開這里。”唐風說道。

“拉倒吧,你現(xiàn)在別跟我提路,這里的每一條路我都覺得是陷阱,還不如從房頂上走,看的清楚。”韓江嚷道。

“我們怎么過去呢?”梁媛指著不遠處的那座喇嘛塔問。

“剛才韓江不都說了嗎,從房頂上過去最方便,還不會走錯路!”唐風苦笑了兩聲。

幸虧千戶鎮(zhèn)的房子大都是平頂,唐風走在上面,如履平地,但他還是加了十二分的小心,生怕腳下哪個屋頂就是一個機關(guān)陷阱。

三個人小心翼翼地走近了城北的喇嘛塔,走到近前,唐風才發(fā)現(xiàn)喇嘛塔的北面緊靠著北面的城墻,城墻外就是連綿起伏的山巒,而喇嘛塔其它三面是一大塊平地,唐風站在平地南邊的屋頂邊緣,看看下面,還有三、四米高,這個高度,韓江跳下去肯定沒問題,自己也問題不大,但是還有個梁媛,真是個累贅!

唐風想到這,回頭看看梁媛,梁媛面帶難色,韓江拍拍唐風,一指靠近北側(cè)城墻的屋頂,那里似乎距地面矮一些,于是,唐風拉著梁媛,跟韓江一路走到緊靠北側(cè)城墻的屋頂,果然,這里距地面要矮得多,但也有兩米左右,韓江第一個跳了下去,唐風也跟著跳了下去,梁媛卻猶猶豫豫半天,也沒敢跳,唐風只好張開雙臂,接住梁媛,梁媛這才被唐風慢慢放到了地上。

“你可真夠麻煩的!這個高度也不敢跳!”唐風免不了數(shù)落梁媛兩句。

梁媛也不示弱,“剛才我腳一落地,就后悔讓你抱了,這下面全是軟木屑,我完全可以跳下來。”

“軟木屑?”唐風往腳底下看了看,腳下全是黑色的很松軟的物質(zhì),再往喇嘛塔的方向看去,喇嘛塔周圍盡是黑色的木炭,唐風有些明白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片空地當年就是城內(nèi)的寺廟,屠城之日,這里燒了一場大火,把木結(jié)構(gòu)的寺廟都燒毀了,只剩下了這座塔。”

韓江點點頭,“是的,我一直還在奇怪,為什么城內(nèi)建筑保存如此完好,按理說,屠城之時,這里的建筑多半應該毀于戰(zhàn)火。”

“我想瀚海宓城的黨項人多半是先派人潛入千戶鎮(zhèn),然后里應外合,偷襲得手,所以城破之日,這里并沒有遭到很嚴重的破壞,只是……只是所有人都死了。”唐風推測道。

“寺廟被燒了,你也甭想從這兒找到什么文字資料了。”梁媛沒好氣地說道。

唐風沖梁媛笑笑,“那可不一定。”

說著,唐風大步走到喇嘛塔下,這是一座不算高大的喇嘛塔,但塔頂還是用了尊貴的鎏金塔剎,喇嘛塔的一角已經(jīng)坍塌,露出了許多磚石,梁媛不明白唐風剛才那話什么意思,追問道:“這塔上能有什么文字?”

“古人經(jīng)常會在塔身上刻上一些文字,比如為什么建這座塔?建塔的過程等等!”可讓唐風大感失望的是,他繞著喇嘛塔轉(zhuǎn)了一圈,卻沒有在塔身上發(fā)現(xiàn)一個文字。

2

唐風失望地盯著面前的喇嘛塔,梁媛倒笑了,“怎么樣,傻眼了吧,一個字都沒找到吧,據(jù)我所知,蒙古人在早期,八思巴文還沒有創(chuàng)立,文化很不發(fā)達,所以蒙古帝國早期的文獻資料奇缺,現(xiàn)在我們研究蒙古帝國早期的歷史,大都是根據(jù)同時期其它民族的記載,怎么樣,我沒說錯吧!”

“嗯,看不出你最近還看了不少書嘛!”唐風一臉苦笑。

“那是,你以為我光閑著了,本小姐最近可是博覽群書,你之前已經(jīng)推斷出整座千戶鎮(zhèn)是建于蒙古帝國早期,那么我想這座塔也是那個時期建的,而那個時期很難留下什么文字資料的。”梁媛來了勁,說的頭頭是道,唐風也不得不認同梁媛的觀點。

韓江笑著拍拍唐風,“你小子以后可別瞧不起咱們梁大小姐了。”說著,韓江爬上了喇嘛塔坍塌的東南角。

“我哪敢瞧不起她啊,我基本都是把她高高供著。”

“我還沒說完呢,因此,你之前說城破之時,城內(nèi)官吏焚燒了所有文書,這個論斷也不能成立。”梁媛侃侃而談。

“那你的看法呢?”唐風故作認真地問道。

“當時壓根就沒什么文書,所以我們現(xiàn)在也看不到那些文書。”梁媛道。

“那城外戈壁灘上那塊八思巴文的石碑又該如何解釋呢?”唐風反問。

“八思巴文是忽必烈稱帝,建立元朝后請國師八思巴創(chuàng)立的,所以我推測戈壁灘上那塊石碑是在千戶鎮(zhèn)被屠城后,元朝政府才派人立的。”

梁媛分析的頭頭是道,不由唐風不信,但是唐風對敗在這丫頭片子裙下,頗為不忿,剛想開口反擊,突然傳來韓江甕聲甕氣的聲音,“你倆別爭了,這里好像有東西。”

一句話,驚醒了唐風和梁媛,兩人這才發(fā)現(xiàn)韓江幾乎把大半身子都探進了喇嘛塔坍塌的肚子里。唐風趕忙問道:“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媽的,你先把我給拉出去。”韓江的頭埋在喇嘛塔里面,甕聲甕氣地嚷道。

唐風和梁媛一起使勁,兩分鐘后,總算把灰頭土臉的韓江給拉了出來,韓江不停地晃著腦袋,吐著口中的沙土,“呸!呸!……這……呸!”

“快說啊,你到底發(fā)現(xiàn)了什么?”唐風催促道。

“給我口水!”韓江叫道。

梁媛忙遞上一瓶礦泉水,韓江漱了漱口,這才喘著粗氣說道:“情況有些不妙啊!”

“怎么……”

“我剛才只是想往里面看看,熟料里面有個洞口,還挺深,所以我越陷越深。”韓江一邊撣著頭上,身上的灰土,一邊說著。

“這又說明什么?”唐風不解。

“我觀察了那個洞口,明顯是有人挖出來的,而且應該就是最近幾年被人挖開的。”韓江加重了語氣說道。

“哦!最近幾年?”唐風和梁媛大驚。

“是的,你們看看喇嘛塔上,還有坍塌的地方都落滿了厚厚的黃沙,而洞里面卻沒有,從鑿開的洞壁看,多是現(xiàn)代工具開鑿的,所以我斷定喇嘛塔里的洞是最近些年開鑿的,甚至就在最近。”韓江憑借多年的經(jīng)驗判斷道。

“難道是我們那些老朋友?”唐風若有所思,嘴里喃喃自語。

“不排除這種可能。”

“當然也可能是盜墓者,近些年來,盜墓集團把目標盯上了偏遠地區(qū)的佛塔,因為古代佛塔里大都藏有經(jīng)卷和珍貴的法器,舍利等文物,賀蘭山中的西夏佛塔就曾被盜墓集團用炸藥炸毀。”唐風心里雖然知道此行免不了要與他們的老朋友生死相搏,但還是不愿意這么早就和他們遭遇。

“當然除了剛才這個不好的發(fā)現(xiàn),我還有一個好的發(fā)現(xiàn)。”韓江突然臉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哦!好的發(fā)現(xiàn),是什么?”唐風迫不及待地盯著韓江。

韓江不慌不忙地又來到喇嘛塔坍塌的那個洞口,探出右臂,在洞里面摸索了一陣,突然,韓江像變戲法一樣,神奇地拿出了一卷發(fā)黃破舊的卷子。

3

唐風吃驚地看著韓江手中的卷子,愣了半天,最后還是梁媛迫不及待地拿過那卷卷子,慢慢展開,拂去塵土,上面竟然都是漢字,唐風一字一句讀出了上面的語句:

督造千戶鎮(zhèn)記

窩闊臺汗三年,余中書令耶律楚材奉大汗之命,督造千戶鎮(zhèn),以備西夏余孽。想我自幼涉獵甚廣,經(jīng)典,文學,兵法,天文,地理,律法,術(shù)數(shù),醫(yī)卜,以至營造之術(shù),無所不通,初仕金,不得志,成吉思汗十年,于燕京得見先可汗,一見如故,相見恨晚,可汗待之如上賓,遂予先可汗以驅(qū)馳。

成吉思汗二十一年,余隨先可汗攻伐西夏,先可汗于山谷之中墜馬,全軍大駭,又遭西夏來襲,余遂與先可汗及諸將失散,只身穿行山谷,大漠,戈壁,疲憊不堪,精疲力竭之時,于一日,見瀚海之中有綠洲,馳馬入后,恍若隔世,驚駭之際,忽見一大城,殿宇相接,梵音裊裊,壯麗不似人間。

城中皆黨項人,我佯稱契丹族人,為蒙古所追,誤入城中,城內(nèi)諸公遂待我頗優(yōu),許我城中走動,三日內(nèi)我遍訪此城,見此地物產(chǎn)豐富,民人富足。然此地之士皆勇武好斗,不輸蒙古,城防亦堅固異常,街巷曲折,宛如迷宮,幾至迷轉(zhuǎn),我于是憂心可汗若取此大城,殊為不易。

三日后,我被遮目帶出,褪去,已置身大漠。回營之后,與先可汗言瀚海之中事,可汗笑稱妄談,我于是遣偵騎出尋,然十數(shù)路皆無音訊,后僅見數(shù)人尸骸,想我熟知地理,卻亦不曾知曉大城,偵騎何處尋之?我亦惑之。

后,先可汗直取西夏,大城之黨項傾巢而動,襲擾我軍后路,先可汗始信我言,遂命一千戶屯兵于瀚海之要道,筑城以拒西夏余孽,然大城之黨項驍勇異常,屢屢危及大軍后路,今可汗登基,更命我等于此地筑造堅城,于是,我按瀚海之大城形制筑造此城,然雖靡費錢糧,亦只及瀚海大城十之一二,殊為憾事。

窩闊臺汗三年 中書令耶律楚材親筆

唐風讀完卷子上的語句,驚得目瞪口呆,“想不到這座城竟是耶律楚材設(shè)計建造的。”

“耶律楚材是誰?我好像在哪兒聽過?”梁媛忽閃著明亮的眸子看著唐風。

“你不是最近讀了很多書嗎?怎么,連耶律楚材都不知道?”唐風笑道。

“我只知道遼朝的皇帝都姓耶律,我不知道怎么了,你問韓隊長,他知道嗎?”梁媛轉(zhuǎn)而問韓江。

韓江一臉無辜,“我又不是搞歷史研究的,我哪知道?你們倆斗嘴,別扯上我!”

“耶律楚材是蒙古帝國時期輔佐成吉思汗和窩闊臺汗的一代名臣,他是契丹人,遼朝皇室后裔……”

“怎么樣,我沒記錯吧!”梁媛插話道。

“別打斷我,我繼續(xù)說,耶律楚材正如他在這篇文章第一段里自我回顧的那樣,自幼涉獵甚廣,經(jīng)典,文學,兵法,天文,地理,律法,術(shù)數(shù),醫(yī)卜,無所不通,可謂少年天才,但是他身逢亂世,初在金朝為官,不得志,只做了一些小官,成吉思汗十年,也就是公元1215年,蒙古大軍攻破燕京,就是今天北京,耶律楚材第一次見到了成吉思汗,兩人一見如故,相見恨晚,耶律楚材遂成為成吉思汗帳下的一個重要謀士和文臣。”唐風介紹了一番耶律楚材的經(jīng)歷。

韓江有些不耐煩地打斷,“這些和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有!我看到這個卷子時就很吃驚,這不是一卷佛經(jīng),記載的完全是一段歷史,卻不知為何被放入了這座喇嘛塔中?更讓我吃驚的是,這卷子竟然是耶律楚材親筆書寫的,光是卷子就是一件重要文物了,當然,最最讓我吃驚的是卷子上記載的事,文章的題目‘督造千戶鎮(zhèn)記’就明確地指明這座千戶鎮(zhèn)是耶律楚材設(shè)計督造的,怪不得這座鎮(zhèn)子如此神奇而又堅固。”唐風說著又抬頭環(huán)視了一圈這座七百多年歷史的古鎮(zhèn)。

4

“窩闊臺汗三年,就是千戶鎮(zhèn)建成之日嘍?這是哪年啊?”梁媛問。

“文章一開始就明白無誤地說了,‘窩闊臺汗三年,余中書令耶律楚材奉大汗之命,督造千戶鎮(zhèn),以備西夏余孽。’時間,窩闊臺汗三年,這……”唐風想了想,“這應該是公元1231年,耶律楚材當時的官職是中書令,他是奉了大汗,也就是窩闊臺汗的命令,建造了千戶鎮(zhèn),最重要的是最后這句,‘以備西夏余孽’,這句話就證明了我們之前的判斷,蒙古人建造千戶鎮(zhèn)以及狼洼等處埋伏圈的目的,都是為了防備西夏人,準確地說是為了防備那些在西夏已經(jīng)亡國之后,仍然堅持抵抗的瀚海宓城黨項人。”

韓江和梁媛頻頻點頭,唐風又繼續(xù)說道,“后面幾段記載的就是一個有些離奇的歷史故事了,但我相信這就是事實,因為這個故事中涉及到的許多史實都是無數(shù)史書記載過的,比如‘成吉思汗二十一年,余隨先可汗攻伐西夏,先可汗于山谷之中墜馬,全軍大駭,又遭西夏來襲,余遂與先可汗及諸將失散,’這和許多史書的記載相吻合,這次征討西夏,就是蒙古滅亡西夏一戰(zhàn),按照史書的記載,成吉思汗在經(jīng)過一段從蒙古跨越西夏的山谷時,不慎落馬,還負了傷,正是因為這次負傷,再加上成吉思汗年歲已高,后來成吉思汗雖然滅了西夏,但他自己也最終死在了西夏。再看耶律楚材的記載中,成吉思汗落馬之時,他應該就在現(xiàn)場,全軍大駭,緊接著,他們就遭到了黨項人的進攻,導致他與大部隊失散。這段記載,讓我聯(lián)想到了很多……”

“你是不是想到了成吉思汗的落馬與黨項人的偷襲有關(guān)?”韓江插話道。

唐風點點頭,“不錯,現(xiàn)在所有史書的記載,大都來源于《蒙古秘史》這本書,這本書是蒙古人寫的,自古為尊者諱,在這本書中,只記載成吉思汗在最后一次征討西夏時,不慎落馬,我根據(jù)耶律楚材的記載大膽推測成吉思汗這次落馬很可能是中了西夏的埋伏,耶律楚材的記載應該更接近真相,更細致,因為他這篇文章寫好后就封進了塔中,不需要為尊者諱,那么,我們根據(jù)已知的情況,進一步推測就能得出更驚人的結(jié)論,偷襲成吉思汗大軍的黨項人是什么人?”

韓江眼睛一亮,“你的意思偷襲成吉思汗大軍的是瀚海宓城的黨項人?!”

“不錯,之前我翻閱史書,成吉思汗滅西夏之戰(zhàn)時,西夏經(jīng)過多年戰(zhàn)亂,已經(jīng)沒有多少抵抗能力,我想在這時還有能力偷襲成吉思汗大軍,而且使成吉思汗落馬受傷的恐怕只有瀚海宓城的黨項人了。”唐風推斷道。

韓江點點頭,“不錯,只能是這樣。”

“再看下面,耶律楚材和大隊人馬失散后,‘只身穿行山谷,大漠,戈壁,疲憊不堪,精疲力竭之時,于一日,見瀚海之中有綠洲,馳馬入后,恍若隔世,驚駭之際,忽見一大城,殿宇相接,梵音裊裊,壯麗不似人間。’這段記載雖然離奇,卻對我們太重要了,你們想想,耶律楚材所稱的‘黨項大城’,‘瀚海大城’是什么?”

“就是玉插屏上所指的‘瀚海宓城’!”梁媛驚叫道。

“我想耶律楚材在茫茫沙海中見到的那座大城也只能是瀚海宓城,根據(jù)他的記載,進一步證明了我們已知的情況,瀚海宓城在一大片綠洲中,耶律楚材馳馬進入綠洲,他的感受是‘恍若隔世’,‘驚駭’,這是一片怎樣的綠洲,讓見多識廣的耶律楚材感到‘驚駭’?感到‘恍若隔世’?”

“死亡綠洲!”韓江突然叫道。

“死亡綠洲?”唐風一驚。

“你忘了史蒂芬臨死前說的?”韓江提醒道。

唐風點點頭,“當然沒忘,但是耶律楚材并沒有感到死亡,‘死亡綠洲’只是馬昌國的說法,耶律楚材在驚駭之余,緊接著就看見了那座‘大城’,‘殿宇相接,梵音裊裊,壯麗不似人間,’我到現(xiàn)在都無法理解這句話,沙漠之中的城市,怎么會有殿宇相接?怎么會有梵音裊裊?以至于見多識廣的耶律楚材感嘆到‘壯麗不似人間’!這是一座怎樣神奇的城市?我不敢想象。”

“算了吧,我覺得古人寫文章都喜歡吹牛逼!特夸張!比如《馬可波羅游記》,說什么中國人的房子都是黃金白銀做的,我靠,對了,這位老兄也是元朝人,可能那時候?qū)懳恼露枷矚g把牛逼吹得越大越好,這位楚材老兄恐怕是為了讓成吉思汗相信他的話,故意夸大其詞!”韓江搖著頭,不肯相信耶律楚材的描述。

5

唐風思慮片刻,對韓江說道:“完全有這個可能,甚至你還可以說他產(chǎn)生了幻覺,見到的是海市蜃樓,但是下面他卻詳細描述了‘大城’中的景象,第三段,耶律楚材首先肯定了城里是黨項人,這進一步應證了我們的推斷,然后說他騙黨項人說自己是被蒙古大軍追殺,迷失方向,逃到了這里,于是,城內(nèi)的黨項人就相信了他,待他很好,還允許他在城內(nèi)自由行動。耶律楚材在城里住了三天,按他的說法,他走遍了全城,并描述了這里的富有,但是他特別提到此地的黨項人勇武好斗,不比蒙古人差。”

“這就可以解釋為什么在西夏滅亡后,瀚海宓城的黨項人仍然堅持抗爭了幾十年,并給蒙古大軍以重創(chuàng)。”梁媛打斷唐風的話說道。

“我想僅僅是勇武好斗,還是遠遠不夠的!”唐風道。

“那你說黨項人靠什么堅持了幾十年,還血洗了千戶鎮(zhèn)?”梁媛問。

唐風搖搖頭,“我現(xiàn)在還不知道,也許這是個永遠無法破解的歷史之謎。第三段最后,耶律楚材對這座大城的城防和設(shè)計印象很深刻,甚至為大汗攻取此城而感到憂心,‘堅固異常,街巷曲折,宛如迷宮,幾至迷轉(zhuǎn),’這幾句話,你們想到了什么?”

“這說的不正是這里嗎?”韓江笑道。

“是的,所以最后一段耶律楚材提到,他是按照印象中那座大城建造的千戶鎮(zhèn),只是靡費了許多錢糧,建造的千戶鎮(zhèn)也只相當于那座大城的十之一二。”唐風說到這,直搖頭,“容我再次感嘆一下,太不可思議了,過去雖然我們也想象過瀚海宓城的樣子,但那都是想象,現(xiàn)在有直觀的對比,看看咱們面前這座古城,能在沙漠中建造這樣一座城市,已經(jīng)很不易,而千戶鎮(zhèn)與瀚海宓城相比,卻只有它的十之一二,我不敢想象,瀚海宓城會有多大,多么壯麗。”

“我說了耶律楚材這家伙在吹牛逼!”韓江也不敢相信。

“是不是吹牛逼,我們?nèi)チ司椭懒恕T倏吹谒亩危熘螅沙谋徽谧‰p眼,帶出了大城,當他重新看見時,已經(jīng)身處大漠了,這說明當?shù)氐狞h項人對外來人抱有很強的戒備心理,當然這可能與正在打仗有關(guān)。耶律楚材回到大營后,對成吉思汗說了他的遭遇,成吉思汗的反應跟你一樣,以為耶律楚材在吹牛逼,估計還笑話了他,耶律楚材不甘心,于是,他派出十多路偵騎去尋找沙漠中那座大城,可是十多路偵騎派出去后毫無音訊,又過了許多天,只見到了幾個偵騎的尸骨,耶律楚材自己也感到奇怪,熟知地理的他,竟然也不知道這座大城。”

“正因為不容易找到,這進一步說明耶律楚材所說的大城就是我們要找的瀚海宓城。”梁媛對唐風說道。

唐風點頭,說道:“我也是這樣想的。最后一段對我們之前的推斷也很重要,‘后,先可汗直取西夏,大城之黨項傾巢而動,襲擾我軍后路,先可汗始信我言,遂命一千戶屯兵于瀚海之要道,筑城以拒西夏余孽,’這和歷史記載相符,也和我們之前的推斷相符,成吉思汗沒有理會瀚海宓城的黨項人,繞道直取西夏,這時,‘大城之黨項’傾巢出動,攻擊了蒙古大軍的后路,成吉思汗這才相信了耶律楚材的話,但也只是命一千戶率兵抵擋瀚海宓城的黨項人,這里耶律楚材提到了‘瀚海之要道’,我想這條所謂的要道,就是我們來時的這條路線,耶律楚材還提到了‘筑城’,我想就是我們見到的這座千戶鎮(zhèn),只是,這時的千戶鎮(zhèn)應該很小,還沒有今天我們看到的規(guī)模。”

“看來蒙古人還是輕敵了。”韓江道。

“是啊,所以耶律楚材又說‘大城之黨項驍勇異常,屢屢危及大軍后路,’估計原來那座小城也被黨項人毀了,等到成吉思汗死后,窩闊臺登基,這才命耶律楚材在此地建造一座堅固的城池,以備瀚海宓城黨項人的進攻。”

“耶律楚材現(xiàn)學現(xiàn)賣,從黨項人那里學來的技術(shù),用在了千戶鎮(zhèn),我估計城建好后,還是派上了用場,和瀚海宓城的黨項人周旋了二十多年,應該給了黨項人很大的打擊,這點從城外的京觀就能看出來,但是卻在一個月圓之夜,被瀚海宓城的黨項人瘋狂偷襲了,以至全軍覆沒,遭到屠城厄運,這才有了戈壁灘上立于忽必烈時期的‘禁約碑’,你看,這樣我們就把所有事件都聯(lián)系起來了!”梁媛將所有的線索都聯(lián)在了一起。

唐風用贊許的目光看看梁媛,“不錯,這段歷史全都聯(lián)系起來了,現(xiàn)在就差最后一環(huán)了!”

“最后一環(huán)?”梁媛和韓江都是一愣。

6

唐風看看韓江,又看看梁媛,點點頭,“不錯,我們基本已經(jīng)復原了西夏滅亡前后曾經(jīng)發(fā)生在這片土地上所有的歷史,現(xiàn)在只差最后一環(huán),那就是瀚海宓城黨項人最后的結(jié)局?”

“難不成他們一直在那里繁衍生息?他們的后代還在那里?”韓江疑惑道。

“不!我想結(jié)局不會這么好。你們想想,他們對千戶鎮(zhèn)實施了屠城,元朝會坐視不管嗎?要知道當時忽必烈大汗剛剛登基,他也是一代雄主,豈能容忍一支黨項人如此猖狂?”唐風反問道。

“當然不會!他們一定會卷土重來!”梁媛叫道。

“是的,我想蒙古人一定會卷土重來,甚至這就是瀚海宓城那些黨項人最后的命運!”唐風語氣忽然有些沉重。

“你的意思那些黨項人最后都死了?”韓江道。

“我想是這樣的。忽必烈一定又派大軍征討瀚海宓城的黨項人,我們一路走來,再沒有發(fā)現(xiàn)忽必烈之后的遺跡,這只能說明忽必烈之后,瀚海宓城的黨項人沒有再給元朝添麻煩,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呢?只有一個解釋,就是瀚海宓城的黨項人遭受了重創(chuàng),甚至是遭遇了滅頂之災!”唐風大膽推測道。

“滅頂之災?!可是我們到目前為止并沒有發(fā)現(xiàn)一具黨項人的尸骸啊!”梁媛不解。

“是啊!如果瀚海宓城的黨項人遭到了滅頂之災,那么應該他們尸骸遍野才對!”韓江也大惑不解。

“還有,如果元朝大軍進攻瀚海宓城,他們也應該從這條路進軍才對,可是我們卻看不到他們的遺跡!”梁媛又追問道。

“我現(xiàn)在還不能給你們滿意地回答,這最后一環(huán)還需要可靠的證據(jù)來證明,我想……我想這個證據(jù)一定是很讓人震撼的。”唐風若有所思地說著。

“震撼?你是說瀚海宓城吧!”梁媛追問。

“也許是吧!”唐風抬頭看看天,日頭已經(jīng)向西去了,于是,唐風說道,“時間不早了,咱們還是先離開這里吧,得到這個卷子,也算很大的收獲了。”

韓江環(huán)視周圍一圈,這片空地東頭,和城墻邊緣似乎有一條夾道,“看來咱們只能從哪兒走了。”

唐風一見那狹窄的夾道,頭就一陣眩暈,他已經(jīng)對這里錯綜復雜的道路,房舍感到厭煩了,可是,放眼望去,這里也只有那條夾道可以通行了。唐風無奈地搖搖頭,拉上梁媛,緊跟韓江走進了那條狹窄的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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