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冥焰遠去的身影,班第狠狠將手中的玉杯砸在地上,“冥焰!”王者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被別人左右,即便是妖魔鬼怪神仙菩薩也不可以,這是所有統治者的通病。
班第起身朝長樂的石室走去,這個女子,他絕不會放掉,即便江山權力也不能交換!
在班第進來的時候,長樂正伏在矮桌之上,臨摹字帖,神情專注而自在得仿佛她并不是被擄來而是本來就是居住在此處的。
班第輕輕走近,見桌上的一張描金箋紙上寫著遒勁有力的幾行顏體墨字,“顧侶正徘徊,離離翔天側。霜露豈不切,徒愛雙飛翼……陶潛的詩?!卑嗟谳p聲道。
“想不到荒蠻之地,蠻夷如爾,竟還知道陶潛?”長樂邊低頭繼續臨帖邊聲帶輕蔑的說道。
班第聽了也不生氣,笑道:“作詩當如淵明,隱逸而閑淡,世間太多浮躁,農務各自歸,閑暇輒相思,反而令人向往,只可惜本王是沒有這個福氣了。”
“你心中太多欲望,你需要權力,需要殺戮來充實自己,采桑東籬的日子不適合你。只是……”長樂筆下不停,幽幽的說道。
班第虎目一亮,“只是什么?”
“只是權力總有掙完的時候,殺戮也有停止的一天,當終有一日你自居高位,手握重權,天下歸一的時候,沒有人能與你爭鋒,你會發現到那個時候絕對的勝利也是一種悲哀!”
房間良久沒有聲音,只有長樂筆尖劃過箋紙時輕微的沙沙聲,“怎么?我的話嚇到你了嗎?”
“你到底是個怎么樣的女人?”班第挑眉注視著長樂纖瘦而挺立的背影沉聲說道。
“這話你可把我難住了,你不知道么,這世界上最難看清的人就是自己,明鏡可見人丑美,卻不見人善惡,正邪都難分了,是怎樣的人說了也不做準的,就好比你,你能看清自己嗎?”
班第點了點頭,道:“本王現在終于知道為什么會有兩個男人同時深愛著你了?!?
“多謝夸獎?!?
“你此時的語氣很像慕容荻……哈哈,看來相愛的確可以使人變得相似?!?
聽到慕容荻,長樂手中的筆一頓,大大一個墨點像一顆黑痣烙在潔白的紙上,也烙在了自己心上,擱得生疼,“他還好嗎?”看似不經意的詢問,心卻糾結成團,每次觸及這三個字她都小心再小心,生怕自己的一時大意會打碎什么……
“你很關心他嘛……只是本王不會告訴你的,你現在是本王的女人了,就算你心里沒有本王,那也不會允許你心里有別人?!?
長樂聽了不語,輕輕換了一張干凈的箋紙,仔細的壓平,又再次拿起毛筆飽飽的蘸上墨汁。
“別寫了,你肩頭的傷還沒愈合,該好好躺著休息?!卑嗟谌崧曊f道。
長樂不理,繼續剛才未完的動作,“王子每日軍務繁忙還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你知道我在忙什么?”班第軒眉道。
長樂沒有回答。
班第道:“現在臨化已經俱在本王的掌控了,彼時只等大軍一到,便里應外合,直取京師……本王未來的皇后,到時候本王會親手為你戴上鳳冠的!哈哈——”說著班第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長樂手中毛筆一松,掉在嶄新的箋紙之上,弄污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