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次日午時，陽光最盛的太陽，讓子夜終于感覺到了融化的溫暖。

躺在自己的床上，看著紫色的床頂，子夜覺得昨日的那一場生死更像夢境一場，并不真實。

直到隨著時間的過去，喉嚨的腫痛越發明顯，才提醒著子夜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冥羽，那個面容精致美好，卻冷漠無情狠辣的少年真的在昨天出現過，并且差一點就殺死她。

好在，最后他們是朋友了。

可是，問題仍在。究竟這背后之人是誰，是誰要殺她？毫無頭緒。

“呃……”子夜掀開被子，想要起身取水，卻牽連了頸部的疼痛。

“小姐，你醒了？”碧靈自門外回來看到子夜起身，瞬間消散了心中郁結，驚喜的迎了上去。“怎么起來了，快躺下休息。可是渴了么？”

看到子夜望著桌子目光，碧靈細心的為她倒了溫水過來。

“慢點喝，感覺怎么樣，脖子還疼么？大夫才走，他說你身體沒什么大事，只是嗓子需要好好保養。七姨娘才守了你好一會兒才去配藥，說是要配些可以減緩你脖子疼痛的藥，稍后便會過來。”看著子夜咕咚咕咚的喝水，碧靈又想到了城外難民里發生的那一幕，心不自覺便揪了起來。

醒來一直沒聽到子夜的聲音，讓她有些害怕。本就受損的嗓子，此刻是不是更糟了。

“老爺和幾位姨娘也來看過，安慰了姨娘一番便都去了大夫人處，聽聞是三小姐也出了事情，現在府里養著。”碧靈交待完所有人的行蹤，突然沉默了下來。

靜靜看著子夜，垂頭嘆息了一聲。

“干嘛這樣看我？難道以為我啞了？”子夜突然出聲，聲音已比昨晚的嘶厲好上太多，只是還能感覺些疼。

“沒有。怎么會。”碧靈急忙否認，臉上卻有聽到聲音后掩飾不住的歡喜。

“真是傻的可以了你。”子夜對碧靈無奈失笑。

這么大個人，怎么想法還是那么單純。

但也可以理解，畢竟在現代，十八，九歲還是最好的上學年紀，在這里她卻已經是個大人。

“不過，你說，蘇紫月是怎么回事？”難道她也出事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下人說她昨日出宮要回府小住，不想路上卻遇上殺手，幸虧有皇上的御林軍保護，二公子又去的及時，才沒有受傷。只是受了些驚嚇，現在在大夫人那里養著。”碧靈搖了搖頭，將從丫鬟那里聽來的消息一字不漏的告訴子夜。說到最后，又有點不悅。“她不過是受了驚嚇，便全府的人連著御醫都圍了過去。咱們這有個真正傷者，他們卻只來看了一眼，真是一群勢利眼。”

蘇紫月也也遇到了殺手？

是巧合，還是有什么聯系？又或者是同一人指使！

可是究竟是誰，為什么要殺她們，她們又有什么共同點？

子夜越想越奇怪，突然感覺有什么光亮在腦中一閃而過，速度太快讓他抓不住。

“她是嫡女，是人人稱頌的紫月仙子，又是宮中出來的人，自然人人都想巴結。這會兒，還沒有王公大臣過來，等朝臣都來探望的時候，你還不氣死了？”子夜百思不得其解，只得煩悶挪動身子同碧靈坐在床邊，盡量小聲不牽動脖子的疼痛。

“那倒是，他們過來反倒麻煩，不若咱們自己來的輕松。只是以后多了幾雙眼睛，咱們得小心些。”碧靈說的是那日蘇寄南送來的幾個下人，現在已經在遠秋閣當差。

“確實。”想起蘇紫月和皇上的話，子夜覺得疲憊起來。

他們每個人的背后都藏著自己的陰謀打算，而她除了接受卻無力反抗，好像什么都已經變得不單純。

又是一陣沉默，但這一次卻讓子夜發現了微妙的變化。

碧靈的氣壓有些低，她似乎在極力掩飾著什么。

“子夜再休息一會兒吧，我去給你取些吃食，昨晚到現在都沒有吃，必定是餓了。”碧靈起身為她整理床鋪，卻被子夜拉住手腕。

“怎么了？”子夜看著碧靈。

“啊？什么怎么了？沒事啊。”碧靈一愣，稍微掙開了子夜的手，只是她始終沒敢抬頭看子夜的眼睛。

“怎么了？”子夜重復，一字一頓。

“……”碧靈低著頭，不看她。“我去拿吃的。”

“說。”子夜再次抓住碧靈的手腕，聲音突大，牽引了嗓子疼痛。

“……”碧靈低著頭不語。

“娘出事了？”子夜皺眉。

“不是，不是姨娘。”怕子夜胡思亂想，碧靈急口否認，卻是不打自招。

“那是誰？”子夜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好像錯過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

“好，你不說，我自己去看。府里那么多人，總該有人知道。”子夜一身寢衣，踏上鞋子就要出去，卻又碧靈反手拉住。

子夜回頭，碧靈看著她搖頭。“不要。”

“……”子夜靜靜站著，轉著頭與她對視。

“別管了，好么？”碧靈說著居然留下了眼淚，嘴唇抿成白色。

“這事一定很嚴重對不對？”嗓子的疼痛也止不住子夜聲音的梗塞。一定發生了什么很嚴重的事情，而且與她有關系，不然碧靈不會如此隱瞞她。“告訴我！是二哥，孫姨，還是小雪？”

碧靈說了所有與她親近之人的情況，包括蘇紫月的，卻獨獨沒有說這三人，那么出事的一定是他們。

碧靈低著頭仍舊左右搖晃，聲音哽咽。“我娘陪姨娘去配藥了。”

不是孫姨，那一定是二哥和小雪了。二哥知她有事一定會去救她，而小雪當時是在現場的，究竟是誰。“二哥，還是小雪。”

“二公子傷口迸裂了，失血過多……”

子夜一驚，是二哥？

“幸虧回來的及時，姨娘醫治過后，毒素沒有復發，現在已無大礙，只是在府里休息。”碧靈低著頭沒看到子夜的變化，只哽咽的自顧說著。

不是二哥，二哥只是傷口迸裂，失血過多，不足以讓碧靈如此傷心。

“小雪怎么了？”子夜不安的感覺愈甚了。

“……”

“我自己去看。”子夜說罷轉身離開。

“小雪中毒了，為了救你中毒的。姨娘說只有那個方法能救她，可是你不能去啊，不能再用那個方法……”碧靈突然哭了起來，無力的軟坐到床上。

雖然與小雪相識不過幾日時間，可自打子夜救了她的那日起，收她回府，她們便都是子夜的人，彼此是可以互相依賴的朋友。

更何況，這一次小雪還是為了救子夜而中毒的。

碧靈忘不了她在林中見到的那一幕，子夜靜靜躺在地上，小雪撲在她的身上，若不是二公子及時趕到擋開了那一劍，小雪已經死在了當時。

“發生了什么事情？誰傷的她？”子夜流下眼淚。

是冥羽么？

不可能，他當時已經離開了。要殺她于冥羽來說易如反掌，有無數次的機會，不必等到她昏倒才動手。

何況，冥羽雖看著無情卻坦蕩的很，子夜相信他絕不是會那樣的人，絕對不會。

那么是誰？是冥羽背后的人？是昏迷前，那雙青靴的主人？

“昨日我們回府后，便找了才送三小姐回府的二公子，打算讓他領著人一起去救你。原本你失蹤太久是毫無方向的，可是卻有人將你的位置用飛鏢告訴我們。眾人雖疑有詐，但事關你的安危，二公子豪不遲疑的就領我們到了那片林中四散尋找。林中廣大，又是深夜，遍尋無果。”碧靈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最后，是小雪在林深處先找到你的，我離得遠，只看到你那時已經昏迷，而那人正要舉劍殺你，小雪見無發阻擋，大呼一聲便撲到你的身上替你擋下那一劍，那人發狠還要再刺……幸好二公子及時趕到與他纏斗起來，不然小雪已經死了。”

碧靈哽咽著敘述眾人救子夜的經過，子夜卻毫不知情。

“可是那劍上有毒，還是劇毒……”子夜無法想象那個清冷的姑娘是用怎樣的心情撲到她身上的，但子夜卻能感覺到她當時的決心。

“傷小雪的是怎樣的人？”不會是冥羽。

“是個青灰色衣衫的蒙面男子，出劍狠利，好像要置人于死地。”碧靈回憶。

果然不是冥羽。

可究竟是誰？殺她就是了，何苦要傷害那些無辜的人？

“我要救小雪。”子夜轉身去衣柜里拿外衣，胡亂一套就要出門，卻仍被碧靈拉住。

“你不要命了么？”碧靈淚蒙了雙眼。

“碧靈，我必須要救她。當初是我救她回來的，今日，她又為了救我命懸一線，我如何能不救她？”子夜用力抓住碧靈的手。“她不惜性命救我，我卻因為憐惜自己而不救她么？我做不到。”

“你不要命，也不管姨娘的死活了么？”

若可以，碧靈愿用自己的命換小雪的，因為她救了子夜。

可是，不行啊！只有子夜能救，而子夜救了她便自己性命不保，她的性命不保，七姨娘又如何能活？

“不要告訴娘，相信我，今晚我一定會熬過去的。”子夜看著碧靈，帶著眼淚的微笑。“在我心里，小雪，自進府那天起就和你們一樣，都是我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