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想出風頭
- 情殤
- jiangxue377
- 3969字
- 2009-04-18 22:57:05
在最初結識關瓊的時候,宋筱雨剛剛十七歲。而且,與他之間的浪漫情緣,起始于一個賭氣式的、想“出風頭”的動機。
那是在高中二年級時,第二個學期剛剛開始。滿臉胡茬的班主任老師站在講臺上,莊重而嚴肅地宣布了最新選出的班干部。
真郁悶!仍然沒有她的名字,連科代表也沒有。于是,一向孤僻、沉悶的宋筱雨突然間好生委屈:本姑娘學習不錯,形像俱佳,說是秀外慧中也并不為過,憑什么只配枯坐課室,一天到晚為了那點分數寫寫算算?而且更郁悶的是,即便考了高分,也沒有誰真正留意自己。就像游樂園里玩雜耍的小生,即便亮出自己最好的絕活,也沒能博得頭領的嘉獎,游客的熱情。只覺得很是無趣。
于此,她真的好想過上幾天或充滿新意、或有點刺激的日子。因為朋友說得好:人生在世,要么遺臭萬年,要么流芳百世!平平常常最不可取。所以,沖著這“一萬年”或“一百世”的豪情,宋筱雨找到同班的那位看起來什么都沒有,卻成天為著一些鮮為人知的門道瞎樂呵的胖女孩,并一臉認真地討教道:
“喂,給個點子,想出出風頭,如何?”
胖女孩瞪圓眼睛,并瞅著宋筱雨上上下下打量:
“就你?成績好就是風頭啊?還想咋地?”
“參加一兩次競賽,領幾個優秀獎,那成什么氣候呀?想來點有轟動效應的!正面的沒能耐,反面也成啊!”宋筱雨不善甘休,一幅霍出去了誓不回頭的悲壯。
“哈哈,壞風頭啊,看你這文文靜靜的樣兒,可不像能干壞事兒的!”
“真沒轍啊?想想唄。”似乎有點泄氣了。可胖女孩又瞅了她一眼,并怪怪一笑。宋筱雨明白:這回肯定是有主意了!于是央求道:“怎么樣啊,人家可是誠心的!”
“嗯,看你那樣,有點個性,還憂郁含蓄,我建議……”說到這兒,胖女孩稍做停頓,立馬脆生生的甩出一句:“談戀愛吧,這事兒敏感,你若是演得精彩,準出盡風頭!”
“是嗎?”宋筱雨聽罷眼睛一亮,心底豁然明朗起來,有著一縷清風拂過,帶走滿天陰云的快感和愜意。于是還給胖女孩詭秘一笑,然后飄然離開了。
“談戀愛?這事可真新鮮,一定有意思!”宋筱雨琢磨著這個提議,心里頭既有些緊張,又有幾分得意。仿佛第一次乘坐飛機時,總在登機前幻想著升至云端的飄然,同時又隱隱擔憂萬一掉下來的恐懼。
很顯然,談戀愛的事可不是一人能趟過去的。于是,宋筱雨不得不開始大動腦筋,早早物色一個合適的對象。所以,便將身邊熟悉而且順眼的男生張三李四王五趙六通通在腦子里過了好幾遍,發現這事還真有點頭疼:不是宋筱雨沒有信心鼓動動對方‘變壞’,就是對方激發不了自己‘變壞’的興致。于是,在本班搜索完畢并一無所獲之后。宋筱雨把獵人般的目光投向了隔壁班男孩,一門心思的想著要出風頭,堅決不惜任何代價!同時,更是無暇顧及自己招牌式的淑女風范已被踐踏得凄凄慘慘。
沒過多久,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宋筱雨的機會還真的來了。
一次年級會議上,某老師在宣讀隔壁班獲了某某獎項的學生名單,當念到一個叫“關瓊”的名字時,宋筱雨詫異了:“那個班的女孩我都認得呀,這個關瓊會是誰呢?”邊想著邊嘀咕出聲了。這時旁邊一女生聽到,并輕輕咧開嘴笑了一下,隨后及時為宋筱雨糾正道:“關瓊是男生,從外地轉來的。”
“哦……這樣啊。”宋筱雨有點不好意思了,但還是止不住好奇地問:“是誰呢?哪個人啊?”于是旁邊的女生順手指了指前面一位穿軍衣服的男孩:“就他。”
“就他!”宋筱雨在心里重復了一遍,而且第一眼瞥過去時的那個清清瘦瘦的背影告訴自己:“原來就是他!”
說來還真有點緣份,關瓊也有個和宋筱雨一樣的愛好,那便是看書和寫東西。而且更巧的是,沒過幾日,關瓊又被列為新學期里校園文學社新增的編委,真是天踢良“緣”啊!這回宋筱雨可有了和他一起談“工作”的機會。于是更得意了。況且,從正面看到關瓊的第一眼時,還真有點兒心跳加速的味道。那可是傳說中的愛情的味道!成,宋筱雨很快決定下來,預備用早戀的手法來為學生時代增色,同時也爭一爭企盼已久的“風頭”。
說來還真有點戲劇性色彩,那會兒也有一個名叫莫云翔的高年級男生向宋筱雨示好,并且僅僅因為聽到了筱雨的一聲咳嗽,便立即跑步好幾千米,為的是在第一時間給筱雨送藥。上課鈴響時,看著緊握藥片的莫云翔氣喘吁吁、汗水涔涔的模樣,宋筱雨心里著實有些感動。但要命的是,這個身為校園名人、才華有目共睹的莫云翔在懷揣十二分誠意的同時,卻在私底下和宋筱雨最關注的關瓊成了好朋友、好哥們。所以,問題開始變得復雜起來,宋筱雨在一種幸福的忐忑中舉棋不定。
與此同時,因為文學社的牽連,讓宋筱雨、關瓊、莫云翔等三個人常常有意無意湊到一塊兒,彼此熟識的機會也一天天多起來。而且,相對高年級的莫云翔而言,從關瓊和宋筱雨說話時故作輕松的神態里,能讓人讀到某種意義上的欲說還休、或欲蓋彌彰。于此,敏感的宋筱雨仿佛看到了忽隱忽現的希望,心里頭生出許多奇奇怪怪的幻覺和沖動來,好似走進了一片美麗夢境!
就這樣,三個雨季少年揣了各自的心思,小心掌控著一種不可名狀的微妙的距離。直到某個陽光明媚的周日,他們一行三人出去散步,待至第二天凌晨才回到學校,隨后,宋筱雨心里就多個揮之不散的“邪念”,并且再也無法回到最初的平靜與坦然。
其實一開始是莫云翔提出來的,當時也只有宋筱雨在場。大概是擔心招來閑話或者麻煩之類,做為倍受關注的優等生莫云翔,在向宋筱雨發出一起去散步的邀請之后,又立即補充說:“還是叫上關瓊吧!”
宋筱雨微微一笑,心里自然是贊成的,而且十分樂意。
于是,在靠近校門的綠蔭底下,清清瘦瘦的關瓊穿了件淺灰色夾克,攜一臉陽光飄然而至。與此同時,莫云翔的神色卻更多了些謹慎,匆匆地,一個人走在最前面,直到經過一片桔樹林時,才轉身招呼關瓊。任憑宋筱雨一直落在后面。
待爬上了一座人跡罕至的山嶺之后,兩位男生的寒喧漸漸少了,空氣也逐漸變得緊張起來。這時候,宋筱雨偷偷窺見關瓊在有意無意的放慢腳步,讓自己一點一點的往后退。而莫云翔卻與之相反,一副匆匆忙忙趕路的樣子,并時不時招呼宋筱雨快快跟上。就這情形,傻子都能看出幾分端倪。所以宋筱雨有些慌了,只感覺心里一陣亂跳,什么主意也沒有。但好在身后還有關瓊,不論莫云翔打什么主意,自己都不能和他走得太遠,至少要保證是在關瓊看得到的地方。有了這個心理準備之后,宋筱雨感覺輕松多了,裝出特別悠閑的樣子,慢吞吞地踢著路邊的小石頭,走一步退三步。偶爾也招呼關瓊走快一點,不要總落得后面。
真是好奇怪的散步。在走完那段長長的山嶺之后,三個人才慢慢縮短了距離。爾后時而沉默、時而搭訕,時而把玩著路邊的衰草,地上的石頭。直至日暮向晚的黃昏時分,眼前赫然呈現出一大片亮汪汪的水域,才知道已經到了什么地段。
那是當地比較盛名的一個水庫,水庫邊上有一大片的喜濕的樹種,還有草坪。所以空氣特別清新,環境也十分怡人。眼看夜幕就要降臨了,雖然離學校并不太遠,但卻沒有誰站出來說一聲回去,而是不約而同的在草地上坐了下來。但卻沒有人說話。
初春的天氣乍暖還寒,從水面刮過來的風漸漸有些冷了。于是莫云翔在一旁蹦著跳著,并招呼宋筱雨站起來活動一下,說是可以暖和暖和。而關瓊卻什么也沒說,只是脫下自己身上的灰色夾克,并用一只手遠遠地遞過來,然后便默默走開了。宋筱雨接過衣服,心里頭頓時一熱,就像有一股電流急速穿過。
那一晚,三個人誰也沒有回去,就那樣在草地上捱到天亮。而且一直靜靜的,什么也沒發生過。唯有絲絲的冷風讓兩位大男孩不停走動,摩拳擦掌,偶爾也嘮上一兩句無關痛癢的“家常”。而宋筱雨則一直裹挾在關瓊遞過來的外套里,傻傻地想了一夜“是不是該還給他?”和“要怎么樣還給他?”這個問題。
于是,如上所述,三個人的特別約會結束在清晨時分。估計校門開了,來往的人也多了,才裝作若無其事樣子,隨同學們一起走進課堂。
但不可忽視的是:在那個特別的晚上之后,宋筱雨心里最清晰的概念發生了質的變化:已經不再是挑釁似的嚷嚷著要如何出“風頭”的問題,而且徹底來了個弄假成真,她掉進去了!掉進了關瓊的那件灰色夾克里,連思維空間都被裹了個密不透風的嚴實,以至于感覺不到在他以外的氣息。同時,儲存在腦子里的影像就更不用提了,全部都是關瓊眉頭輕蹙的神色、和清清瘦瘦的影子。
“這下可完了!”面對這種始料未及的狀況,宋筱雨似乎有點憂郁,抑或也有點慶幸。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如何,宛若一個因為貪玩而迷路的孩子,在十分無奈與無助的同時,又很感謝某種誘惑和刺激。這時候,高年級的莫云翔有些沉不住氣了,于是開始盡情發揮擺弄文字的優勢,讓滿腔的情緒和情感順著筆端直瀉而下,迅速流淌至宋筱雨的眼前。起初,宋筱雨的態度還是堅定的、明朗的,她在回復莫云翔的信箋中寫道:
“你和關瓊是同等質量的砝碼,自己的友誼天平不會傾向于任何一頭。”但是,到了越來越往后的日子,她的措詞也就越來越含糊了,以至于干脆不做任何回應。由此,三個人的關系變得僵持了,緊張了,誰見誰都躲躲閃閃、若即若離。很顯然,面對如此尷尬的局面和情勢,身為核心人物的宋筱雨已經全然沒有了當初想出風頭的愜意,心亂如麻的煎熬讓她好生憔悴。
再過些時日,年級組要分班了。還真是“福”從天降:這回宋筱雨和關瓊被排在了同一個班里,仿佛喻言著別樣的欣喜和轉機。因為這會兒僅一走廊之隔,近水樓臺的優勢帶來了最大的可能和最新的機遇。對此,宋筱雨的心情自不必形容,而且關瓊臉上也更添活力,于往日斯斯文文的儀態中注入了幾分青春男兒的朝氣,讓想入非非的宋筱雨更加想入非非了。直到這份青澀稚嫩的情感在心里迅速滋長,蔓延。她和關瓊才決定不再回避,同時也用相對明確的行為舉止,給了莫云翔些許暗示。于是,曾經的好朋友一拍即散。莫云翔在無限失意中閉門苦讀,順利實現了上大學的愿望。而宋筱雨和關瓊也隨即步入高三,開始了愛情與學業的激烈征戰。
與此同時,也正是畢業班的高效率、快節奏,成就了一段轟轟烈烈的校園戀情。而且不論相隔多遠、塵封多年,宋筱雨依然會清晰記得,自己和關瓊一步步靠近的點點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