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到了醫院，大夫一檢查說，沒什么大礙，就是精神緊張，勞累過度所致。便給冷梅打點滴，又給雙手消毒包扎。打了四瓶，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慢慢醒來。冷梅看見全家都圍著她，讓她激動哭了。大媽抱著女兒說：“梅兒，你總算醒來，可把媽嚇壞了。快告訴媽，你半夜為啥偷著給史家掰玉米呢，這到底為啥？”

冷梅只是依依哭著，不吱聲。老爸發火道：“哭哭，就知道哭。冷梅，你到說話呀，是不是史家讓你干的。我給你報仇去。”

冷梅哭訴說：“我說了，也沒用，你們也幫不了我。

大哥說：“小妹你別哭了，你說吧，大哥一定幫你，要真是史家欺負你，我平了他們全家。”

冷梅說：“爸媽，大哥不要再逼我了，你們真的管不了我的事。活人能管得了死人嗎，但我非要和死人較量一番。”

老爸說：“冷梅，你說什么活人死人。我咋不明白呢？”

冷梅說：“爸爸，你別再問這事好不好，我現在肚子餓了，快給我弄飯吃。”大家一看問不出來，只好弄飯給冷梅吃，吃完飯。也沒事，一家人回家，然后又都各辦個人的事去。

史家幾分高興，幾分愁，高興的是冷梅幫助掰了三分之一玉米。愁的是冷梅要有個好歹，那可真付不起損失。到了晚上，史大叔對老婆說：“老婆，咱倆得到冷家看看冷梅，好好跟人家解釋，要不咱們跳進黃河洗不清，再把冷梅拿的鐮刀和筐送去。”

老婆說：“當然要去，可是現在家里沒人，跟誰解釋啊，等他們回來再說吧。”

第二天晚上，老兩口吃完飯來到冷家。冷老板特別不高興說：老史，咱們都在一個堡住著，抬頭不見低頭見，我和你們無冤無仇，為啥這么折磨我的女兒。我女兒在家嬌生慣養，在家什么活也不干，你們史家使了什么魔法，讓我女兒拼命給你家干活。”

史大叔說：“冷老板，你別生氣，我們真不知道冷梅半夜去掰玉米，我有啥魔法，要是知道能不事先告訴你。”

大娘接過話說：“是啊，是啊，俺真不知道。上回冷梅到我家洗衣服，我不讓洗，勸她走，可是她就是不走。這事你家大妹子應該清楚才是。”

這時，冷大媽走過來說：“別都站著說話，快坐下吧。好好跟俺們說說，我女兒到底犯得啥邪？咋就給你們家干活。我就這么一個寶貝女兒，她要是有個好歹，讓我咋活啊。你說好的時候，像沒事似的，要上來風勁，連我都不認得。”說著掉下淚。

史大叔說：“冷梅她媽你也別太傷心，我今天來就是為這事而來，我感覺到這事太蹊蹺，太神奇。有好多謎團解不開。咱不說冷梅給俺家洗衣服的事，就是掰玉米那天晚上吧，這第一迷，你們知道冷梅什么時間出來的？”

此時冷老板態度緩和地說：“不知道。來，抽根煙。”說著拿出一支煙遞給史大叔。大叔接過煙點上，抽了一口，又繼續說道“第二個迷，你是知道的，我家的玉米地是在西邊大地里，就我白天去掰玉米，還得好好看看別掰錯別人家玉米。可是冷梅根本不知道俺家地在那，竟然在大黑天里，準確無誤找到俺家地。而且界限分明，沒掰錯一個玉米。這第三個迷，我那塊地是十八畝地，就冷梅一個人，而且是從來不干地里活女孩子，就一個晚上，把玉米掰了三分之一，還把玉米桿都割倒了，這有多能干啊，太不可能了。第四個迷更驚奇。我和雪鍵到地里掰玉米，發現冷梅，讓她回去包扎手。她不回去，卻拿麻袋去裝玉米棒。裝完玉米，雪鍵要扛，她說啥要自己扛。那二百多斤麻袋，她不用別人幫助，自己就扛起來，悠悠跑到五十米開外驢車前放在車里，總共扛了六趟。臉不紅，氣不喘。當時我都看傻了，就憑冷梅那弱小體格，怎么可能把那么重麻袋扛起來呢？而且還扛了六次，這不是神力嗎。我看冷梅著孩子肯定撞著那個鬼神了，趕快找個高人看看吧，要不著孩子不就毀了嗎？”冷老板和老婆一聽也真傻了，不知如何是好。冷媽著急說：“那找誰看啊？史大哥幫俺出出主意吧，快救救我的女兒。”

史大叔說：“大妹子你別著急，我聽說新嶺有個劉道士挺厲害，你去找他看看。今后你們可得把冷梅看住了，千萬別再到俺家去，我可真擔當不起。走，老婆咱們看看冷梅去。”說著來到西屋，冷梅正在看電視，見著他們特別冷談，連句話都沒說。史大叔走到近前坐下說：“冷梅，你身體咋樣？，叔知道你是善良好孩子，今后就別再來俺家干活。不過我還得謝謝你給俺家干不少活。讓你受累了，叔拿點錢給你補補身體吧。”說站起來，從兜里掏出二百塊錢放在炕上說：“老婆咱們走吧。”說著起身要走。冷老板把錢拿起來塞給史大叔說：“大哥，你把錢拿回去，俺家不缺錢。”

大叔推開說：“我知道你家不缺錢，但這是我一點心意，你不收下，我心里過意不去。走吧，老婆。”說著老兩口走出門外。

大媽送走史大叔和老婆。回自己屋把被褥抱到女兒屋里，鋪在炕上。冷梅說：“媽，我都這么大的人，還用你陪睡。”

大媽說：“今后，我就陪你睡。’”說著更衣鉆進被窩睡去。冷梅看會電視也躺下睡覺，一夜安然無恙。

冷大媽第二天，早早起來，做飯。吃完飯，就讓老二開車送她到新嶺鄉，托人找到劉道士。把情況跟道士一說，道士就跟車來到冷家。然后來到冷梅面前詢問號脈過后便說：“這孩子陰氣太重，八字不清。嫉妒固執，魔鬼纏身。我給她看看，解除魔法。隨后上炕盤腿坐下，前邊放一張桌子，鋪上紅布，紅布放上一個凈碗，里面裝著凈水。然后拿起三根筷子，大頭朝上放在碗里。只見劉道士，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口念咒語。念完咒語便說：“是你，你就站住，咱們說幾句話。”只見碗里那三只筷子，慢慢自動起來，合攏在一起，立在碗中央。只聽道士自問自答說：“你是何方鬼魂，你為什么傷害冷梅姑娘，她和你往日無仇，近日無怨，為什么折磨她？”

道士自答道：“誰說我和她沒仇，是她嫉妒固執，把我弄得陰陽兩隔，妻離子散，死于非命。此仇不報非君子，她到現在都不承認她的罪惡，我不折磨她，她不知道到悔改。請你不要多管閑事，她不認罪伏法，我是不會放過她的。”

道士轉過身來，對冷梅說：“姑娘你有沒有傷害過別人，特別是仇殺過什么人。”

冷梅說：“沒有啊，我和誰都和睦相處，從小到大沒打過架，哪有膽仇殺過人啊，不信你問我媽。”大媽接過話頭說：“是啊，是啊，俺家小梅就是脾氣倔犟，任性，真沒和別人打過架。就她連老鼠都怕，還能仇殺人，不可能。”

道士說：“姑娘，你和史家大兒子生前關系咋樣？”

冷梅心想這個道士挺厲害，看出他的心病便說：“啊，你說是死去雪平吧，我和她是同學，又是好朋友。我不怕你笑話，我特別喜歡他，怎么會傷害他呢？”

大媽說：“如果，不是我攔著冷梅嫁給他，興許是我的姑爺，冷梅又怎么仇殺他呢？”

道士轉過身雙手合十說：“你說和冷姑娘有仇，可是人家說生前特別喜歡你，何仇之有啊？我看你錯怪冷姑娘，今后就別再折磨她，你是史雪平嗎？’”

道士自答道：“我不是，你今后別干涉我的事。”說完碗里筷子倒了，說明那個鬼魂走了。道士心想這個鬼魂很厲害，不會原諒冷姑娘的，看來他和冷姑娘真有仇。可是冷姑娘不承認，再加上雪平是車禍死的，真的和冷姑娘沒關系。為了顯示自己捉鬼法力，和多騙些錢便對大媽說“你家姑娘撞上這個鬼魂很厲害，筆墨伺候，我給畫幾道符，方解鬼魂騷擾。大媽把筆墨紙拿來，道士便開始畫符，然后道士口念咒語，在大門，小門，西屋門，東屋門，以及各個窗戶上貼上。隨后大媽謝過半仙，付了錢。半仙說：“請冷姑娘白天不要走遠，晚上要寸步不離這個屋，只要守上七天，便沒事。”說完就讓老二送回去。道士走后這天晚上，按照道士吩咐去做，真的平安無事。

可是到了第二天晚上，下半夜，睡的很香冷梅耳邊，傳來非常熟悉說話聲：“冷梅，你醒醒。冷梅睜開眼睛警惕四下瞅，沒有見到雪平鬼，但讓他渾身發抖。緊接著耳邊又傳來：“別說話，趕快穿衣服，跟我走，干活去。”冷梅知道這個時候，反抗是沒用的，只有配合。冷梅只好起來穿衣褲，故意撞了一下媽媽。只見媽媽，也不知道咋回事，沒醒，反而翻身又睡去。現在冷梅想不下地都不行，因為雪平鬼已經附在她的身上，只好聽他指揮。冷梅穿上鞋，雪平鬼拽著她穿墻而過，因為門窗都被封上，只好穿墻。他們來到院子里，到倉房拿起鐮刀和筐，出了院，往西邊奔去。冷梅說：“你咋這么倔犟呢，我都說一百遍不是我害死你，你就放過我，別再懲罰我了。”

雪平鬼說：“你說我倔犟，你比我更頑固，死不承認。你們家里還為你開脫罪行，請什么老道做法。我告訴你，你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也阻擋不了，我讓你認罪決心。快走！”說著冷梅就覺得她的腳不是在跑，而是在飛。就感到一座座房屋，一叢叢樹林，一片片莊稼在她眼前掠過，耳邊生風。不一會就來到一大塊玉米地，地里玉米有立著，有倒在地里，參差不齊。冷梅終于找到沒割完史家玉米地。便開始掰玉米，只見冷梅穿梭忙碌玉米地里，兩手飛快掰玉米，把一筐筐玉米棒堆成山，然后把玉米桿刷刷擱到在地上。一直干到東方露出魚肚白，才把史家地里玉米全部掰完。然后雪平鬼又帶著累昏冷梅，往冷家飛去。等進了院里，把冷梅放在門口便離去。

此時，冷家公雞啼鳴報曉，冷大媽慢慢醒來，睜開惺忪眼睛，無意把手伸向旁邊去摸，覺得空空的，她往右邊一瞅女兒不見了。讓她大驚失色，一下坐起來，開燈，穿上衣服和鞋下地尋找。可是屋里面沒有，便朝東屋喊：“老頭子，咱們女兒又不見了。”冷老板起來和老婆到屋里各處尋找，也不見冷梅影子。當他們推門來到外邊，只見冷梅昏迷在門口。大媽一下撲到冷梅面前，看見冷梅頭發散亂沾不少玉米葉子，衣服破爛，臉色蒼白而很黑，眼睛緊閉，雙手血肉模糊，一只鞋不見了的慘狀。讓大媽跪伏冷梅痛哭嘶喊：“小梅啊，你咋又去掰玉米。他們老史家太不是人了，我去找他們算賬去。”

冷老板說：“找什么找，還不把孩子抬進去。這老兩個口才把冷梅抬進屋里，放在炕上。這時大兒媳婦趕來，和大媽給冷梅換衣服，洗臉，包扎雙手。然后蓋上被子，讓累昏冷梅好好休息。

冷老板說：“老伴，你不找大仙看了，也畫了符，咋不管用呢。你不在冷梅身邊睡覺，咋一點沒有發現冷梅出去呢。”

冷大媽說：“我上半夜醒來，我看小梅睡得很香啊，沒啥事。到后半夜，我就睡著了，一直睡到天亮，真的一點沒有察覺。這個鬼真厲害。”大媽說完心里忐忑不安。

這時二位哥哥到了，看到妹妹被糟蹋這樣心痛，老大說：“我去找他們史家評理去，讓他們包公養傷。”

冷老板呵斥道：“胡鬧，人家也沒讓冷梅去掰玉米，你找誰算賬啊？咱們得去求人家，別再讓死鬼雪平在折磨你妹妹了。你們在家好好看著你妹妹，我到史家走一趟。”

冷老板來到小賣店，買兩瓶酒，一條好煙，還有糕點，弄一大包。拎著來到史家。一進院，看見史大叔和二兒子正在卸玉米。史大叔一看從不登門冷老板來了，準知沒好事。便熱情迎上前來說：“哎呀，冷老板真是稀客，今天咋有空來我家做客，快進屋。”

冷老板說：“我今天是有事求你們來，告訴你死去大兒子，別再折磨我女兒，你們要啥，我給你們啥，只要我女兒幸福就行。”

史大叔說：“好說。好說。咱們進屋談。”說著把冷老板讓進屋，冷老板把東西放在炕上，史大娘沏茶招待，大家落座后，史大叔說：“今早天一亮我和二兒子就到地里掰玉米，到地里一看，地里玉米全部掰完，玉米桿也擱倒了。我就琢磨是不是冷梅又來幫助掰玉米呢，這不我才拉第一趟玉米，我正想去你家告訴你，你倒來了。咋地，你懷疑是俺家死去雪平讓冷梅掰玉米，這是天大笑話，我兒子都死去三年了，怎么可能逼冷梅干活呢。”

冷老板說：“我知道這樣要求有點過分，可是我請道士說是你家死去雪平對冷梅有仇，所以才折磨冷梅。史大哥看在咱們鄉里鄉親份上，勸勸你兒子。你是知道的，俺家冷梅多喜歡雪平，怎么會有仇呢？一定是誤會了吧。”

史大叔一聽原來是這樣便說：“這不可能，我兒子從小就膽小怕事，從來不惹事。再說生前他和冷梅是最要好同學，要不叫你們攔著真就成了俺家兒媳婦呢。這樣吧，寧可信無，也要試試，不能讓冷梅著孩子在遭罪了。要不我上香跟我兒子念叨，念叨，靈不靈我可說不準。”

冷老板說：“那就謝謝你，我拿酒和煙，還有這五百塊錢，不成敬意，您收下。”說著要走。史大叔忙說：“這萬萬使不得，這樣吧，東西我收下，錢你拿走。”說著又把錢塞給冷老板，老板無奈只好收起錢，走出門外，往回家去。

冷老板回到了家，冷梅也醒過來，精神恍惚，神志不清。一會說，“雪平你都死了，還找我干啥。”一會又說，“我沒害你，別帶我走。”東一句西一句，神叨叨，怪嚇人。大媽看著女兒瘋癲樣心都碎了，在給冷梅喂飯吃。冷老板從女兒顛三倒四話語中，知道雪平和女兒真有仇，可是他倆到底發生了什么？不知道。

只從史大叔到大兒子墳前叨咕幾句，真比道士好使，冷梅這些日子平靜很多。精神也好多了，但是沒有精神頭。那雙憂郁美麗大眼睛總是呆看一個地方出神，其實冷梅實在挺不住了，精神防線真就要突破，如果再受刺激，冷梅真的徹底投降。不過她心里還在堅持，她只要堅持，就會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