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話：習慣真的是個很可怕的東西，我以為你會一直在，所以放任自己習慣你們的存在，卻從來不知，在我沉溺其中的同時，你們在冷眼旁觀。



但是后來和葉景真正熟識起來，是因為一次考試，我正因為身體不舒服心情煩躁著。于是一開考，我就耷拉著腦袋趴在那里。葉景見我一點也沒有要開始寫試卷的樣子，就急了，就偷偷的把她自己的試卷放在我桌子上，然后用眼神示意我快寫。



其實從以前以來，我就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樣子。



考試什么的，我從來都是不在乎的。周素也從來不會因為我考的不好就苛責我，所以我也就一直抱持著無所謂的態度。



但是那天，不知道是人的精神太過恍惚，還是怎么的，看著葉景當時眼睛里的認真，我竟然覺得周身一陣溫暖，身體也慢慢的舒服了一些。



剛提起筆要開始寫的時候，年級主任后面跟著一大群的年級里的老師就浩浩蕩蕩的走了進來。然后看了一眼桌上沒有試卷的葉景，再看了眼正在抄的毫不掩飾的我之后。當場就把我們拎進了辦公室。



這不是我第一次進這里，以前班上有什么事情時，我也沒少被班主任叫進來。盡管有時候，那些事情和我無關。在大家的潛意識里，我這樣的學生，如果不做些壞事，似乎就對不起大家的期待了。所以，既然多費唇舌是無效的，我就索性選擇緘默，即使大部分時間，我的緘默在別人眼里，就等同于是默認。



但是很顯然，從葉景一臉要哭的樣子，我就看得出來，這個小妞要哭了，于是我趁年級主任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的湊到葉景耳邊說：“待會問起來，你就說是我逼你把試卷給我抄的，這樣說的話，他應該會相信的，畢竟誰會相信一個好學生會主動作弊礙”說完，我還朝葉景笑了笑。



葉景聽我這樣說完，表情明顯的放松了一些。



結果沒想到的是，在年級主任一臉哀其不爭的看著我時，葉景開口了：“老師，這一切都和顧良辰無關，是我自己要給她抄的。”



大概是沒有想到葉景會這么說，年級主任的臉色變了又變，但是最后越加鐵青的看著我。估計是認為葉景是在我的逼迫下才會說出這么一段話的吧。



最后，我和葉景走出辦公室，兩個人默默了走了一段路。然后她突然就笑了起來，我看著笑的捂著肚子的葉景，滿臉的不明白。



葉景朝我擠了擠眉毛，說道：“沒想到做壞學生是這么暢快的一件事啊！”然后看著我“以后啊，我就跟著你混了，今天看著那年級主任的臉，最后都快要綠了，簡直大快人心啊。”



就這么的，我和葉景才真正的熟識起來。



之后，我才發現，葉景以前的那些好學生的模樣，都是假象。實際上，她有時候，比我彪悍多了。



她知道我的家人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現在自己和爸爸的初戀情人住在一起之后，就一直固執的以為，我現在過的很糟糕，也一臉理解的看著我，說道：“難怪你會是現在這副鬼樣子。”



我已經不想再去理會葉景的這些想法了。



誰說和后媽一起生活，就一定會被虐待，這是哪國的規定。



本來想回家之后告訴周素這件事的，但是一想到周素可能的反應，我立刻打了個哆嗦，放棄了這個實在是會把自己逼瘋的想法。



后來實在是被葉景日益根深蒂固的想法給雷到了，忍無可忍之下，我才爆發：“你夠了啊，你是少女漫畫看多了吧！我過的很好，我老媽對我也很好！”



結果換來葉景更加悲憫的表情，最后，沒辦法，我也就隨便葉景怎么想了。



突然之間才發現，原來我也是一個會絮絮叨叨的人。



林若星一直很安靜的在我旁邊聽著我說話，最后，我沒了力氣，聲音漸漸的小了下去。意識好像飄忽到了一個很遙遠的地方，然后又開始重復那個夢境。



于是，突兀的又清醒了過來，發現不是自己的房間，怔怔的愣了一會之后，才發現，這不就是林若星家么？



我轉身看了一眼外面，銀白色的月光很柔和的灑在落地窗上，顯得有些迷離。



我把手伸進口袋，摸了摸發現煙還在，于是掏出來，點燃后，推開落地窗，走到了陽臺上。



瞬間，我狠狠的打了個哆嗦。



真的是因為月亮的關系，讓我忘記了青城那一年四季都凜冽的大風。



于是，我靠著陽臺的欄桿，席地坐了下來，手中的煙，在黑暗中散發出明明滅滅的光，讓我一時看得出神了。



等到發覺的時候，煙已經滅了。于是又點燃一根，這次是放進嘴里。只是顯然我還是沒能適應嗆鼻的煙味，于是狠狠的咳嗽起來，但是還是固執的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直到身邊落了不少的煙蒂。



林若星醒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一副場景。



她劈手拿走我手里的煙，一臉不爭的看著我：“顧良辰，你看看你現在是什么鬼樣子，不就是一男人嗎？不就是一不要臉的朋友嗎？你顧良辰還會在乎這些？你給老娘清醒點行不行？”



“啊？”我無意識的看著眼前的林若星，然后低下頭，把自己蜷縮成一團，默默的紅了眼睛。



是啊，以前百毒不侵的顧良辰什么時候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自己送上去給別人嘲笑就算了，還自己給他們找好笑點。



老娘是欠他們的嘛。



想到這里，我的心里突然覺得寬慰了一點，于是身體也慢慢的放松下來。



林若星見我慢慢的平靜了下來，也知道我是想明白了，于是，轉過身，說道：“靠，老娘遇見你真是倒霉了，這大半夜的老娘扛你回來容易嗎？好不容易靜下來還被你這個瘋子給吵醒了，連個覺都睡不安生，老娘補眠去了……”



“謝謝……”我在林若星的背后，幾不可聞的說了一句。她的背影頓了一下，隨即丟下一句：“顧良辰，你不煽情會死啊，老娘又不是為了你那句謝謝。”



我的嘴角揚起一個弧度。



其實林若星就是一個嘴硬心軟的人吧，雖然表面上總是一副老娘天下第一的樣子，但其實，她也只是說說而已。



只是，現在的我，已經不知道用什么的樣子去面對。



很多認識我的人，都說我多么的堅強果敢。其實我只是一只刺猬，因為害怕受傷，所以把自己裹在一個堅硬的外表里。



只是最終，傷我的還是我最在乎的人。



我到現在才明白，不管我把自己保護的多么的滴水不漏，在林楚和葉景面前，我的那些軀殼都是廢墟。



我把自己的真心相待送到他們的面前，但是他們卻接過了，摔到地方，捻成粉末。



至于那些我根本就不在乎的人，則是無需防備，因為他們本就沒有那個本事，能夠傷得了我的。



這么淺顯的一個道理，我竟然到現在才明白。



抬頭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似乎坐了很久，天邊已經有了微光，青城早上的風特別的涼，我卻一點也不覺得冷。



也許很多時候，心里想通透了，那么很多事情，自然的也就過去了。



回到房間里的時候，林若星還在熟睡，我留了一張紙條給她，說道：雖然不知道怎么說，但還是謝謝你，這段日子的顧良辰現在已經死了，以后我會活得很好的。



想了想，我又把紙條團成一團，扔進了紙簍里。然后寫下：我先回去了，免得老媽擔心。



到家的時候，太陽才剛剛升起了一小點。



我躡手躡腳的打開家的門，卻發現周素正握著手機，身上的衣服鄒巴巴的，一臉疲憊的坐在客廳里。



我回到房間換衣服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機上有很多的未接來電，上面顯示的人名是：周素。



估計是昨天晚上我出去了之后，她半夜起床，突然發現我不在房間，打電話又沒人接，所以才在外面等我吧。



于是我又悄悄的拿了毯子，想給周素蓋上。



蓋完之后，我看著周素的臉，雖然還是很漂亮，但是已經掩不住歲月的痕跡了。原來女人真的是，保養的再好，也終究會有蒼老的一天。



其實周素也并沒有多老，只是她最青春的時候，遇見了我爸，雖然最后沒能修成正果，但是卻依舊對他念念不忘的。后來正年輕的時候，又遇見了我，所以導致她現在都還是一個人。



雖然我的意識中，爸爸一直是個很模糊的形象，但是我覺得他肯定也是個風度翩翩的人物。



我算是個早熟的孩子，所以我很難得在周素的面前提及我爸媽的事情，她也很難得和我說她以前發生的那些事情。



只是，有時候，我真的很想知道，因為我爸爸耽誤了她的愛情，然后又因為我這個沒良心的女兒耽誤了她所有的青春，她有沒有后悔過！



在她身邊坐了一會，見她實在是睡的很沉，我起身，打算回房間去補覺。剛起身，周素就醒了過來，見到我之后，問道：“寶貝，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

“剛回來的，我同學有事，所以我一直陪著她…”



“男的女的？”“女的”



周素的表情這才開始慢慢的放松下來。



“回來就早點去休息吧，你應該也累了，去吧，待會我叫你。”



我本來想走的，但是又突然停了下來，轉身看著周素，問道：“老媽，你有沒有后悔過，我是說在我這件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