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堅守一個底線，在后悔和更后悔中間，選擇那個不帶“更”字的后悔。我不想以后為某件事情陷入回想的時候，已經后悔萬分的情況下還要再去體會那個更字帶來的深度刺激。

雖然這樣想，我還是沒有把握能夠絕對分辨出將來會讓我后悔和會讓我更后悔的事情分別是哪一個。



愁思苦想了一夜，我的腦袋都要炸掉了，結果還是什么都沒有想出來，對蕭芳塵的印象，停留在他拿棗兒和大龍威脅我的那一夜無法前進。

次日清晨一大早，春無傷急吼吼的沖到帳子里來，一見到我憔悴不堪的臉立刻瞪大了眼睛，理所當然的認為我兩個黑眼圈是刻苦鉆研解藥一夜未睡的結果，立刻口口聲聲說是對我刮目相看，表示一定全力配合我的治療步驟，并且自告奮勇要去懸崖峭壁采摘草藥。

沒理由放著這么好用的人不使喚，我好心的沒有揭穿自己的真相，任由他干勁十足的去采草藥，反正其中的幾味也只有他認得，別人去也采不到。

大驚小怪的是鬼魚兒，平凡的面孔有了幾分焦燥，不再允許我守在蕭芳塵床頭發愣，強行將我拉到隔壁的帳篷里休息，嚷嚷著殷桐的不盡責，再次積極表態想要晉升取代殷桐的職位，結果被面無表情的殷桐直接點了啞穴扔到了帳外。



不過在看到我眼眶下太過明顯的黑眼眶后，殷桐面上也閃過一絲懊惱。

“我不應該把那東西給你的。”

我打個哈欠，裝作不在意的將昨天他臨走前給我的東西還給他，聳聳肩埋怨道：“是不應該給的，一點用都沒有，害我失眠一晚上，還是什么都沒有想起來。”

“沒想起來？”他皺了皺眉，似乎覺得不可思議。

我喝了一大口粥，贊了聲好香，平常道：“嗯，沒想起來。”



吃過早餐后半個時辰，換了一身干凈輕衫的尹秀寒，掀開帳簾而入，見我正往蕭芳塵嘴里灌黑糊糊的藥湯，秀氣的眉心輕擰。

“韓姑娘，有沒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尹將軍，早！”

看見他，我雙眼一亮，心情大好，打招呼的聲音也愉悅起來。

尹秀寒愣了一下，放松了稍顯嚴肅的眉眼，笑道：“早，韓姑娘。”

“聽說尹將軍被楊將軍和王副將纏住了一早才沒過來，想必是他們仍舊不死心，想讓你再繼續當這勞什子操碎心的將軍吧？”

“韓姑娘可是聽春兄說的？”

我咧嘴笑笑，“嘴巴大的可不止他一個。”眼珠一轉，我放下空了的藥碗問他，“蘿香冒昧的問一句，尹將軍你是怎么打算的？”

“打算？什么打算？”他稍怔了一下，隨即意會到我問的是什么，放柔了面孔，溫和一笑，道：“我的打算不重要。生在帝王家，是沒有權利選擇未來的，沒有例外。”

尹秀寒說話的態度一直都是這樣靜靜的淡淡的，陳述一般的語氣，不管是從月溫谷出來在馬車上談到與他師兄各為其主的爭斗，還是現在說到帝王家的血腥爭儲，甚至是差點被蘇輕離帶走，他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漠然狀，就好像他一直在局外一般。



這個人，是不是太超然、太缺乏個人情緒了呀？

于是，這個念頭剛一跳進我的腦海，還沒來得及梳理順暢做些深度思考，我便聽見自己好奇的聲音在問他：

“那你要遵從古訓回京與太子爭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