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芳塵沒有給我時間，我能爭取的，不過是一個白天。

思緒漫不經心的飄到晨初，當陽光從東方爬起時我和蕭芳塵對峙的畫面。



走出客房的男人從前胸到后背還包扎著一道道纏繞得可笑的厚厚的布條，如漆如墨沉靜似潭的雙瞳里讀不出一絲異樣，淡淡看了我一眼后便垂首站立在蕭芳塵身后，內斂，恭敬。

蕭芳塵心情很愉快的向我介紹。

“他叫殷桐，是我的暗衛(wèi)，以后就是你的貼身護衛(wèi)，會跟在你身邊保護你的安危。”

背著光，我看不到殷桐的表情。

越過蕭芳塵，我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仰頭看他。

“你叫殷桐。”我語氣平靜的確認。

“是。”他微微欠身點頭。

“是暗衛(wèi)？”

“是。”

“以后會跟著我，保護我？”。

“是。”

稍微頓了頓，我凝視著他一直低垂的雙眸，握拳似是輕喃的低問：“為什么？”

為什么要騙我？

你可知道當我覺得自己快要得到自由了時是什么感覺？

你可知道當你試著想要相信我時我有多么快樂？

你可知道看你從那扇門中走出我有多么失望？

嘴角溢出一絲苦澀，我的指尖陷進手心。

殷桐的身體微不可見的晃了晃，仿佛這三個字令他無法招架，然而他回答的很快。

帶著恭敬，他低頭說。

“是主人的命令。”

原來如此。

我笑了，不再看他，轉頭看著蕭芳塵，故作不在意的向蕭芳塵投去贊賞的目光，拍了拍手。

“你養(yǎng)的真好。”

好大的奴性。

我沒看見因為這句話而灰白了臉色的殷桐和他倏然握起的垂在身側的雙拳。

很多時候，我們都沒有辦法看清楚背后的事情，和背后的人。

同樣的，我們也都不懂得什么才應該珍惜。

所以我們才會傷人，才會被傷。



蕭芳塵先是蹙了蹙眉，隨即大笑。

“韓蘿香，我越來越覺得你是我這個計劃最好的人選。”

我挑挑眉，對他臉上一副得逞的賊笑很不滿意。“你就這樣確定我會同意你的提議？”

“能擺脫下人的身份，還能得到眾人朝思暮想的榮華富貴，我想不出你有什么拒絕的理由。”他笑得不屑，有立在世間頂端的目空一切。

“正好相反，我找不到有什么一定要答應你的理由。”我抬步走近他，輕輕搖了搖頭。“這個世間是有規(guī)律的，有舍才有得，沒有憑空掉下的財富，何況你許諾的條件如此誘人。國師大人，如果我在你的計劃中不幸犧牲掉了，你也不過做了一次無本無利的生意而已，浪廢的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一點時間；可是我卻要用自己的生命做賭注，贏了，固然會高高在上，輸了，卻難免一死，這代價，太高。”我逼近他，牢牢的對上他的雙眼，認真道：“換了你是我，你會答應嗎？”

“你太謹慎了。”他斂了笑容。

“你太輕率了。”我不客氣的回他。

氣氛有點僵住。

結果當然不歡而散。

但卑鄙的是，臨走前他狀似無心的提到了棗兒和大龍。

“他們兩個人很相配，若是不能在一起，會是個遺憾。”

他笑得可恨又無恥。



不愉快的回想結束。

看了看窗外漸紅的夕陽，我狠心搖頭。

“對不起，棗兒。”

